时代的“病人”

时代的“病人”

时代的“病人”

    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群五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聚在一起，扯着纱巾照相，成为相聚在一起的主题时，一定会嗤之以鼻，哼出一声“一群大妈”。而我觉得，我们这群人是这个时代的“病人”。

    我与她们相识于三十年前，那时候，我们风华正茂，娉娉婷婷，唇红齿白，阳春白雪。三十年后，我们体态尽失，面目油光可鉴。

    一群夹缝中的中年妇女。上有未百年的长辈，下有即将择业，婚嫁的儿女，或已经成为姥姥和奶奶。自己的儿女刚刚出手几年。又开始照看孙子的生活。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的另一半，早已成为左右手般的关系。自己还要面对更年期的困扰。

    大家相识于一个工厂。相处几年后，相继分开，另行别职。一别二十载，再次相聚，过往的青葱岁月，那份天真，犹记心头。

    季节的轮回，时光和韶华同逝。时间在渐渐消融我们的肉体。趁我们的肉体未老，还未遗失殆尽，请跟随自己的心，过余生。讨青春梦，填补岁月的忧伤。

    每当春花开了，秋叶黄了又或者大雪封城，我们都会相约去照相。大家一边照相，一边互相打趣，嬉闹间，彻底放松了，把平日里，生活中的烦恼都彻底丢掉。

    这是一群，忽略自己内心需求的人群，即使，已经撑不下去了，也只能在认命。撑过去，撑下去是她们的主导思想。

    这次聚会，选择在KTV。时间到了，大家都花枝招展地来了。因平日里，我喜欢用手机拍照，得到大家的好评。这次聚会来了二十多人，大家都想放松一下，留住时间的影子。

    看着炫目的灯光的晃动，一张张半老的脸庞上，晃动着兴奋。借着红酒的微醺，迷离的眼神。大家在酒精的刺激下，彻底解放了天性。连平时一项扭捏，至今还未婚嫁的未婚女，都已经彻底放开了，随性而舞。

    在这些人群里，好多人都生活坎坷。五十岁了，已经退休。为了多挣些钱，还在外面打工。我徒弟，她老公四十岁患脑血栓，家里还有一个卧床的公公，正在上高中的女儿。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她的肩上。她对女儿说“没事，有妈呢。”她生活中的苦，谁能帮一帮？她打两份工，公公的工资给女儿交学费。她咬牙挺住了，退休后，女儿工作了，她还在打工，早八点到晚八点。每天上班之前，给两个病人做好一天的饭。晚上下班回家做晚饭，每天晚上九点多才能吃完饭。收拾完，十点多，马上睡觉。第二天，再重复前一天的事情。我们常常劝她，找一个轻松些的工作，她说，还要帮女儿买房。

    我不敢问她，有没有想到自己。她曾经同我说过，“师傅，聚会吧，我闹心。”

    她难吗？她不难，可以自己当家做主。还有一姐妹，很瘦很瘦。她的爱人，在工地负责采买，但是，钱从来没有往家拿过，都说在外应酬了。应酬过后，喝的酩酊大醉后。回到家对她的冷言冷语，取笑她，没有这个女人温柔，没有那个女人漂亮。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懂事早。早早的就不念书了，分担家里的经济支出。平时，她一分多余的钱都不乱花，为儿子攒钱娶媳妇。

    每人心中都有一份痛，然而，日子还得过下去。她们早已无知无觉，负重前行。

    还有一位，四十五岁，脑主动脉梗塞，引起大面积脑出血。医生曾劝其丈夫，放弃治疗。然而，她平时痛恨他常常被狐狸精勾走，就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了救妻子，卖掉门市房。她口出脏话，是她直接的表达方式。一套衣服，穿上几年。省下来的钱，全部存入银行。病愈后，我们去看她，她说，下岗做买卖挣得钱，刚好够治病。拼命挣下的钱，刚好够买命。想想，人生是多么大的笑话。

    在单位工作的时候，我常常利用业余时间，自学英语，负责一部分车间的黑板报。在她们眼里，我是努力生活的人。因为我的一些爱好，当人生陷入低潮的时候，可以寻到光明的高岗。

    生活的所累，长久压抑在心口，怎样释放？ 这是一些无法在婚姻中平衡自己的一群人。她们多数都是认命后，拼命。

    她们爱的直接，解决问题也很直接，不会涵烟带翠，不会口吐莲花。

    她们无法找到一种宣泄，来弥补缺口。我总是觉得，国家号召的全民阅读，她们是最应该来阅读的一群人。通过阅读，寻找人生，掌控自己的命运，认清活着的本意，她们是一群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认命，拼命，然后用钱买命。是这群人多数的人生经历。没有自我，为家人付出当成荣耀。

    好多人，她们每天翻看着抖音，在别人的笑点中，补偿着自己的人生。

    人人都想遇到《知否》中的顾二叔，相貌英武，文武全才，情真意切。然而，那只是知书达理，足智多谋，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能文能武六姑娘的二叔。

    看着闪烁旋转的彩灯下，一个个涂满兴奋，涂满肆意，涂满浑然不觉的笑脸，此时的真实，褪去了平日的不满，不幸。虚伪面纱裹挟下的真我的释放。

  我们都是“病人”，这个时代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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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