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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礼拜天。一大早,二姨一家就忙起来,准备早点,吃罢饭,他们带母亲和智英,去姥姥坟地吊唁。
二姨一路上跟母亲说,姥姥生前再三叮嘱过,不让告诉母亲,临终前却反复念着母亲小时候的名字。
母亲看着姥姥的遗像,慈祥的目光如往昔,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却分明已经阴阳两隔,泪水禁不住溢满眼眶。
一声“妈”还未喊出,人已经跪下去,哽咽不能语,咚咚咚,头重重磕在地上,二姨好不容易才搀扶起来,却已成泪人儿。
返回的路上,静默无声,二姨在淮海中路一家服装店给孩子买了一身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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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很快就跟一家熟悉了,二姨和二姨夫对智英很疼爱,这让母亲心里稍微好受些。
就这样,母亲把大哥智英交给了二姨一家。返回的一路上,母亲不知道哭过多少回。
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一场运动搞得家破人亡,骨肉分离,母亲觉得她对不起姥姥,对不起大儿子智英。
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让她最终把这种怨恨发泄在父亲身上,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母亲回到青岛时,父亲已接到上级的通知,让他和家属响应党的号召,随三线建设的大军开往陕南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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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准备筹建一座大型炼钢厂,让他与提前到达的勘查院会合,做好设计预案图纸,在那里接受进一步的思想改造和劳动锻炼。
父亲就这样带着全家,坐火车绕道济南,过徐州,到郑州,抵达西安,经过宝鸡,翻越秦岭,来到了闭塞偏远的汉中盆地。
来到汉中之后,因为运送铁矿的铁路筹建资金吃紧,穿山凿洞的工程艰巨。
炼钢厂的筹建资金,大部分已用在这些工程中,所以炼钢厂的工程就被搁置起来,这一搁就是十多年。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一个重大的决策就会彻底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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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远离了政治风暴的中心,远离了城市残酷的派性争斗,远离了街道游行,远离了野心勃勃者的视线。
远离了丧心病狂的造反派的毒打和凌辱,远离了愚昧无知不明真相满腔愤怒的百万人群。
远离了纷纷扰扰血雨腥风的派性斗争,父亲在这里慢这地疗治心灵和肉体的双重创伤。
他不再抛头露面,有任务他就挑灯夜废寝忘食拼命干;没有任务,他就呆在自己的家里,帮着带带孩子,做点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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