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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妈有话跟你说。”
听到这话,看着窗外的我,不禁转过头来。
一位长相酷似我中学老师的男子,温和而耐心地将手机递给,埋头吃饭的孩子。小朋友抬起头看着手机,也许他满脸期待,也许他习以为常。
我很羡慕那些,父母能常陪在身边的小朋友。
回想童年,我虽一直由父亲带着,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光却不多。
父亲是一名重点高中教师,母亲工作地点较远,一周我们才能团聚一次。那个年代,大人们责任心满满,尤其是在工作上,教师这个团体则更甚。
印象中,大部分时间父亲都在教学楼。
每天早上,算是和父亲相处最长的时段。起床后,我睡眼惺忪地收拾洗漱,准备好出门上学。之后,我由父亲领到高中食堂,包子馒头鸡蛋粥是每天的例行早餐。吃完我和父亲分开:他去教学楼,我去小学。整个过程中,我们没太多的交谈,除了“起床啦”、“吃什么”、“注意安全”、“嗯”外。中午和晚上时间更短,有时赶上拖堂或查寝,我们可能都见不着面。
高中其他教师子弟,情况也差不多,若父母在一起且一人是教师,可能会好一些。因而我们这群教师子弟,平日里见到最多的面孔就是彼此。
小孩子们天性淘气,凑到一起,如同弹药库挨上了火种,不时会爆发一下:李家老二玩火差点烧了后山;张家孩子偷了学生衣服扔到茅房;王家小子逮鱼脑袋卡住水槽上;子弟们内讧干仗,又或联合对抗校外的孩子们。
父母们则忙于工作,教好了学生,难免疏于管理孩子。一旦出现上述状况,父母们自会受影响——放下工作来直面这群熊孩子造成的后果,事后不免会有一顿胖揍。肇事者暗自悔恨几天后,又故态萌发,正可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也没少被收拾。父亲习惯于让我自备刑具——一根木条或树枝,然后跪着等待屁股受苦。那时,我有几分纠结:枝条细,在屁股上抽的格外疼;太粗,我怕承受不了他的愤怒。最后我会选一根粗细适中的枝条。
某日,我去传媒大学听一位作家的讲座。其间,他回忆少时与父母的相处,有句话触动了我。大意是:曾被父母温情以待的时刻,多年后是你难以忘怀的片段,其他则易淡忘。估计他小时候也没少被收拾。
父亲温情待我时刻不多,但确印象深刻。
有次,楼上同龄小美女冤枉我,说我抢她的书。嘴笨的我说不过她,胸中塞着满满的委屈,本以为屁股又会遭罪,不想父亲送走小美女后关上门,耐着性子问我来龙去脉。难有此待遇,我在交待清楚后,有几分动容,眼睛略酸差点掉出泪。父亲见状,双手叉在我的腋下,抱起放到他的腿上,没多说话,一只胳膊护着我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拍打我的头。如此一反常态,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害羞,默默坐享着如此温暖的父亲。
父亲理解我的不平,我感受他的体贴。那一刻,我们看到了全新的对方,是彼此生动的存在,似乎有种链接存在。
温情,需要双方长时的相伴,去探索彼此的存在。陪伴于父亲和我,都有些奢侈。这些时刻也愈发弥足珍贵。
男子满脸微笑地看着,和妈妈通话的孩子。
岁月未必静好,愿他们继续温情以待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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