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首先要申明的是,我真不是千百年来人们口中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入寺避祸,先甜后渣的甘蔗男。
跟世间千千万万的男子一般,我就是个性格有点懦弱,没什么主见的普通男人。
对了,唯一不同的是,我长着一副清新脱俗,风流倜傥的模样。
如果说帅也是一种罪的话,我虽算不得罪恶滔天,但也算是罪孽深重。
但这个原罪,是我爹娘的责任啊,千算万算,总不能算在我头上吧。
直接上图我叫许仙,拜佛许愿的许,长得很仙的仙。
我记得,第一次见我娘子,我二十岁。
那一天是绍兴元年六月初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踏青游湖的好日子。
你看,从这一点来看我就不像个渣男,一个渣男,又如何会像我一样一直记得初遇自己娘子的日子。
一个纯粹无比的的渣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渣男,一个地地道道的渣男,必定只会记得自己撩拨女孩成功的次数,他们又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回忆自己与女孩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时,我是杭州苏氏医馆的首席学徒,是传承苏老医师衣钵之人。
而在不久的将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会成为一名为人类服务,优先考虑病人健康,不允许宗教、国籍、派别或社会地位来干扰我的职责和我与病人之间的关系,即使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决不将我的医学知识用于违反人道主义规范事情上的伟大医师。
对了,我是个学识渊博熬草药的中医。
有为青年那一天,我轮到医馆每旬一日的假期,见是个清空万里的好日子,就决定外出游湖。
游湖之前,我跟家中的阿姐交代了几句,让她不要为我准备中午的饭菜。
我与阿姐从小就相依为命,有道是长姐如母,阿姐自小就极为疼我。
她见外面日头有点大,就随手将她前几日让姐夫买的花绸伞放到我手中,口中道:“汉文阿,到了中午记得撑伞,六月里日头毒,你细皮嫩肉的,不禁晒。”说完又从袖中掏出银子,塞到我袖里,絮絮叨叨道:“出去游湖银子要带足,见到什么好吃的尽管买,你姐夫前日里升捕头了,不要替他心疼银子。”
我心想我这么大个人,出趟门阿姐还千交代万嘱咐,真是好笑,随口答应了阿姐几句,就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家门。
在杭州城里游湖,游的自然是西湖。
正所谓“”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养鸳鸯。”
我知道你一定会惊讶于我的才气,没办法,如果我不是这么一个有才气的人,也就没有这后世流传百年的故事了。
西湖有十景,分别是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双峰插云和南屏晚钟。
当时我和我娘子的故事尚未让世人传颂,所以断桥和雷峰塔还没那么出名。
要逛完这十景,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我记得那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辰,天空的晚霞绽放出令人心疼的橘红光芒。
我正准备登船回家,忽然一阵狂风刮来,电闪雷鸣之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正想跟船家说快点开船,后边传来了“船家,等一等。”的声音。
是女孩子的声音,是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是好听的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
像我这么伟岸正派,坐怀不乱,将来准备从事救死扶伤职业的有为青年,自然只能对船家说道:“船家,先等一等,让后边的那两位姑娘上船。”
是的,我光用耳朵就可以清楚地听出,叫船家等一等的,是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你看,渣男,又怎么可能像我如此这般的温柔体贴,尚解人意。
正人君子我慢慢地,举止优雅地,带着几分拘谨又略微洒脱,几分保守又略微风流的神情转过头去,对着岸上那位穿着白色衣裳,美若天仙的女子道:“姑娘,雨大,快上船。”
娘子后来跟我说,当我回头说姑娘两个字的时候,看到我的模样,她的心就好像正在奔跑地小鹿一般,跳得飞快,整个人感觉都快飘起来一般。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啊。”成亲后,她经常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羞答答地说道。
“一见钟情自然是有的。”我总是轻轻地摸着她长长的头发略带惆怅道:“但钟情之后能永世不分离的倒是不多。”
“相公,我们能在一起真要感谢那把花绸伞。要是当日你没把伞借给我,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是阿,真要感谢那把伞阿。”
感谢个鬼啦,就算没那把花绸伞,我也会找个借口送你回府拿到你家地址的,小傻瓜。
就这样,我借口雨大路滑, 顺利地借出了花绸伞,得到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到白府与娘子谈天说地的机会。
失败是成功之母,坚持是成功之父。
在我坚持每日傍晚到白府喝茶取伞又总是坚持忘记取伞长达半年之久后,我和娘子在众人的祝福中喜结良缘了。
羡煞旁人娘子告诉我,她父亲本是朝廷命官,后因病去世,父亲去世后,母亲郁郁寡欢,过了几年也随父亲而去。
她只有小青一个妹妹,两人相依为命,现如今与我成亲,多了我这个夫君,又有阿姐和姐夫,突然间亲人变多了让她感觉真幸福。
我听了很是心疼,心中暗道,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待娘子,再也不让她伤心难过了。
成家立业,是男人的责任。
成亲后,为了让娘子能过上体面的日子,我拜别了恩师,自立门户,开了家“许氏医馆”。
开医馆的钱一部分来自阿姐和姐夫,另一部分钱是娘子典当了父母的嫁妆换来的。
我很是感激。
刚开始开医馆时我还不是很自信,但没想到我的医术居然高明得很。
只要有娘子在我身旁帮忙,我看过的病人多则三天,少则一天,都可以说是药到病除。慢慢地,“许氏医馆”在杭州城打响了名号,找我治病的病人越来越多。
娘子是个善心人,有些病人是穷苦人家,但为了治病,有时需要用些名贵的药材,娘子往往会把药材的价格算得很低,让那些穷苦人家不会因买不起药材而拖延了病情。
我很欣慰,有这么个善心的娘子。
因此,我待娘子极好,舍不得让她多做一点家务,娘子总是说前世不知做了什么大善事,今生能遇见我。
其实,这应该是我说的话吧。
当福星观里摆摊的臭道士说我妖气缠身,命不久矣时,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在危言耸听,目地的是骗几两银子。
没想到那牛鼻老道坚持要让我带上他的符咒防身,而且明言不要钱。他将另一道符咒放到我手中,让我将符咒放进茶里,让身边的人喝下放了符咒的茶水,只要是妖,就会现出原形。
回家的路上我很是忐忑,那个牛鼻老道讲得有鼻子有眼,说我被一青一白两道妖气缠身,假以时日,这两只妖物现出原型时就会吃了我。
他又如何得知娘子喜欢白衣,小青喜欢青衣呢。
看似牢不可破的感情遇到危机时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回到家中,我颤抖着把符咒放进了泡好的茶中,强做镇定地把茶端到娘子面前。
娘子静静地望着我,举起右手,用衣袖擦去我额头的汗水,轻轻道:“相公,以后出门记得带伞,日头大,你皮肤白可禁不起晒。”说完就端起茶杯,往口中送去。
原来这世间除了阿姐外,还有娘子会担心我被晒伤。
我一把抢过茶杯,自己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娘子诧异地看着我,问道:“相公,你有这么渴吗?”
我点了点头,走到放了符咒的茶壶旁,把茶壶里的茶一饮而尽,喝完后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中如释重负。
娘子走到我身旁,好笑道:“相公,你慢点喝,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我握着娘子的纤纤玉手,心中暗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美丽善良的妖怪呢,我真是昏了头了。
到了晚上,乘娘子睡得正香,我走出房门,把牛鼻道士给我的镇妖附身符扔进了茅坑。
回到床上,看着睡得正香的娘子,我心想,这么个大活人,我居然怀疑她是妖怪,真是脑袋进水了。
我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躺进被窝,抱着娘子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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