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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送我干枝杜鹃十余枝,水仙鳞茎一大块。干枝杜鹃形同枯枝,就像晒干了,一点就着的柴禾,会不会萌芽开花,我心里有一点儿疑惑。倒是水仙的那一块鳞茎莹洁细腻,如玉如瓷,友人打趣地说,这是大蒜是洋葱,拿来炒了,煮了,炖了,味道可能也不错。细看,鳞茎之下,有乳白色的根须,鳞茎之上,也已经长出了青绿的叶片,在这寒冬时节里,真有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
按友人之嘱,它们都需要入水浸泡。于是,我把干枝杜鹃放入盛满清水的罐子里,水仙坐到注水的玻璃碗里。余下的时间便是静待花开了。
为了花的盛放,我竟比平时勤谨了许多。每天给它们换水,给干枝杜鹃切茎,以便它更好地吸水;把水仙刻划成瓣,让它可以抽出更多的芽。有时候一大早上起来,观察它们的变化,摸摸新长出来的芽,跟它们说说话。这种等待的感觉奇妙而美好,就像恋爱的时候,你对一场约会的期待,你知道那一天,那一个时刻一定会到来。同样,我也深信眼前的花一定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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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一天天吸饱了水分,渐渐起了变化。水仙叶子越长越高,越来越绿,活像一株株蒜苗,我先生见了就说,这些就够我们今晚上炒一盘回锅肉了。绿叶子中间,隐隐约约有花骨朵往上冒。干枝杜鹃呢,在花枝的末梢,或是有节的地方,慢慢鼓起一个个米粒大小的花苞,之后,这米粒一天天地膨松涨大起来,渐渐露出粉红色的内里。终于在一天早上,我起床一看,惊讶地发现,那干枝上绽开了一两朵粉红的小花,许多小枝上也打起了花苞,大有枯木逢春之意。此后,小小的杜鹃花一直那么疏疏落落地开在干枝上,这朵谢了,那朵又开,不拥挤,不吵闹。与此同时,水仙的花茎也高高擎起,花苞冲破最后一层薄膜的桎梏,终于在一个清晨的微光里绽放开来。我从没亲眼见过水仙花,这一次终于目睹了“凌波仙子”的真容,水仙花原来是双层,外一层是白色,里一层却是金黄,一圈环形的金色花瓣微微聚拢,真像一个供放在神龛上的灯盏,难怪人们用“金盏银台”来形容盛放的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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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静置的干枝杜鹃与水仙,我突然想到花与花的不同。杜鹃来自云南昆明的鲜花基地,水仙是友人的友人从浙江遥遥相寄;最初,杜鹃就像干柴,毫无生气,水仙却一直都鲜活饱满,生机盎然;杜鹃从一段枯枝里蹦出了颜色,水仙在一块根茎里孕育了生命;杜鹃开得突兀,不按常理出牌,水仙先叶后花,开得顺理成章;杜鹃花妩媚,水仙花清秀……
让我感动的是,不管如何不同,它们最终都绽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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