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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风云录》第四章 三才托孤

《唐末五代风云录》第四章 三才托孤

作者: 魏博洹侯 | 来源:发表于2019-07-30 08:07 被阅读0次

皇帝李忱对夔王李滋说:”御案右侧有一排银盒,在第二个银盒里有一把银钥,你去取来“。见儿子取出钥匙,李忱指着东墙书架,道:”左厢第二排书架中间上有个暗门,你移开书卷,拿钥匙打开暗门,取出印玺“,李滋依言挪开书卷,插入钥匙打开暗门,拿出一枚白玉盘龙纽印玺。

  书诏印是翰林学士写好内制后盖的印玺,宣宗因经常在思政殿草制敕书,内制无须经由外朝审议,为防止翰林学士写好敕书回到翰林院盖印时擅改内容,终大中之治常把书诏印留在思政殿,这样在便利皇帝的同时也堵住了一些制度上的漏洞。

  李忱指着印玺,说:”上印“,李滋拓上朱砂印泥,用力把印玺盖在刚写好的制书上,李忱道:”派内谒去西殿宣王居方三人来,让吴居中进殿,朕有事嘱托“。

  李滋刚出大殿,就见吴居中从阴暗处显出身形来到面前低声道:”殿下,是否宣他们觐见“,李滋点头道:”派内谒去宣吧!圣上让你进殿侍候“。吴居中从值房中叫过一名内谒去偏殿传宣,随后跟着夔王进入大殿。

  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和宣徽南院使王居方三人此时正在西偏殿焦急等待着,他们预感今晚将有大事发生。因着身份地位,谁都不愿先开口,只是正襟危坐在胡床上想着心事。

  按唐制,枢密使与宣徽院使都由阉竖宦官担任,枢密使如同皇帝机要秘书与顾问,与南衙宰相一起参与国家事务的讨论与决策,他们因身份特殊常在皇帝身边侍候,故与皇帝关系更为亲密。

  宣徽院使分南院使与北院使,宣徽南院使地位高于北院使,其职责主要是统管宫内各司衙门,枢密院、宣徽院与左右禁军统称为北司。

  朝局一旦有变,枢密使、宣徽使因处于中枢位置,常常联络左右军中尉,出动禁军控制政局。外朝宰相手中并无兵权,只能坐壁上观,眼见着他们施为,而无从置喙。这就是为何宣宗皇帝没有请南衙宰相们前来相商立储事宜,反而把能量极大的三位北司权监请到思政殿的原因。

  三人听到传宣后,出得门来,鱼贯进入殿内,向皇帝与站在皇帝身侧的夔王叩拜,此时皇帝李忱不再斜靠在扶手上,而是穿戴整齐坐在龙榻上。

  李忱见三人进殿,心中一阵感慨,抬手让他们起身,用沙哑的嗓音问道:”知道朕今日为何宣你等前来么?“三人躬身答道:”臣等不知。“

  李忱看向他们,直把三人盯得发毛,轻轻叹口气,对吴居中说:”宣旨吧!“听到宣旨,三人复又跪下。

  吴居中从书案上拿起夔王刚才拟好的制书,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念道:

  ”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伦之道斯著。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芳芬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夫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於当时。立清风於身后.至如赵高之殒二世,董卓之鸩宏农,人神所疾,异代同愤。况凡庸小竖,有怀凶悖,遐观典策,罔不诛夷。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宣徽南院使王居方本系旧藩奴仆,遂乃忘蔑君亲,潜图弑逆。密伺间隙,招结群丑,长戟流矢,一朝窃发。天下之恶,孰云可忍?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

  三人起初进殿还在想皇帝有要事相商,万没想到皇帝急着召见他们,竟是要赐死他们,当听到”夷宗焚首,以彰大戮“八字后,顿感到五雷轰顶,身心俱焚。豆大的汗珠从他们头上渗出,万分惊恐的望向皇帝,不由得拜伏在地,不住的哀求皇帝开恩。

  三人久经世故,心中明白,每次皇权交替之时,都伴随着一批旧人的倒下与一批新人的上台,这让他们想起李忱继皇帝位时,武宗朝炙手可热的权监,不是被明旨贬黜,就是被暗中除掉,其残酷景象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当时大红大紫的权监如今早已销声匿迹,一念至此,三人因极度惊恐全身颤抖不已。

  皇帝李忱看着伏在地上三人,心中竟生起些感伤来,动情道:”王归长“,王归长用颤抖的声音道:”微...臣...在“。

  ”朕记得在藩邸之时,武宗皇帝要朕陪着一起去打猎,中途却派人加害朕,朕摔下了马来久久不能动弹。那时尚是隆冬季节,下着大雪,朕躺在雪地里全身都快冻僵了,是你找到了朕,给了朕生的希望!你怕朕从马上摔下来再遭蹉跎,就一路背着朕向前走,那么长的路,你在漫天大雪中前行,喘着粗气,汗水湿透重衣,还不忘宽慰朕给朕活下去的信心!你因疲劳过度,双腿不住的颤抖着,进入城后,你已筋疲力竭走不动路了,这份恩情,朕从未忘怀!“王归长听后,叫了声”陛下“,嚎啕恸哭起来。

  皇帝看了一眼吴居中,吴居中会意,来到王归长身旁低声道:”仔细君前失仪!“王归长听闻,拭了一把泪水止住哭声,喉咙里却发出丝丝的哽咽声。

  皇帝看向王居方道:”王居方!”王居方听后,身体一颤,馁声道:“微臣在”。

  “你虽不是朕藩邸旧人,但朕感念你的恩情啊!当初武宗皇帝派人把朕沉溺于宫厕,是你不惧恶臭,跳入厕内,救出了朕!没有你,朕早已不在人世了!其后你受朕牵连,处处被武宗打压,抑郁不得志,受尽欺辱,朕心里清楚的很!“还没等皇帝说完,王居方已是泣不成声,喊了一声:”陛下“,伏着颤抖的身体,双手指甲死死的扣着地上青砖。

  李忱似乎也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眼眶中竟闪着泪花,平复心绪后,看向马公儒,道:”马公儒!’”臣在“马公儒挺直身体道。

  ”朕没有你很难继享国祚,是你众横捭阖,联络左军中尉马元贽,才使朕得享天命!朕登基后,故意压着你没有提拔你,你却事事替朕奔走协调,联合各方势力稳固朕位!朕心里感激,却从未向你提及,不是朕寡恩,是朕想要历练你、观察你。朕知道,你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朕今日就告诉你,朕没有看错你,也没有用错你!“马公儒听后,之前的委屈喷薄而出,胸前起伏,泣声道:“臣明白”。

  “你等不明白啊!”李忱语重心长道,“若你等明白,就不会如这般垂头丧气!”朝吴居中使了个眼色,道声:“宣旨”。

  三人听说又要宣旨,抬起头来茫然四顾,这才体会到了天威难测一至于斯!就见吴居中从书案上拿起另一份制书,大声念道:

  “於戏!昔周建五等,汉班六条.经邦之制既宏,载祀之祚惟永。是以樊侯申伯,功成藩翰;乔卿叔节,绩宣刺举。惟尔王归长,识宇宏正,风鉴秀激,地惟姻戚,才称栋干,可封梁国公。马公儒铨衡之职,得人流咏,可封晋国公。王居方肃雍成性,温润合礼,可封燕国公。率循典礼,勉固诚节,垂裕来叶,可不慎欤!”

  三人听后,吃惊的望向皇帝,张大嘴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懵懂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王居方率先跪倒在地,大声谢恩,其他二人跟着山呼万岁。

  李忱看着三人,心内五味杂陈不能自已,他知道,如今三人已是高官厚禄,唯一能打动他们的只有显贵的爵位与长保富贵的承诺;或是一纸可以剥夺他们身家性命的制书!

  “卿等先别忙着谢恩!”李忱顾盼道。

  刚刚才恢复点人气的三人,复又陷入恐惧之中,李忱指了指夔王,道:”朕今日宣你们前来,是为了托孤,朕这个儿子,性情与朕一模一样,朕希望你们辅佐他,他定会和朕一样,善待你们。朕并非找不到托孤之人,只是你我之间的情分太深,朕希望你们不仅得到朕的恩泽,也能得到朕的儿子悉心恩养!“说着看向众人。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明白了皇帝宣诏的意图,如今唯有力保夔王登基,才能保住权力与地位。如若办不成这件大事,到时其他皇子登基,定会堂而皇之拿出第一份制书执行它,那时三人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居方见事极快,表态道:“臣深受国恩,圣上待臣恩重如山,臣定会尽心竭力力保夔王登基,辅佐夔王成为一代令主,不辜负陛下对臣的知遇之恩!”说罢,拜伏在地,磕头不已。

  王归长见状,剖白忠心道:“臣从小跟着陛下,幸蒙陛下信任,提拔臣于微贱,臣愿肝脑涂地侍奉夔王殿下登基,誓不相负!”说罢,也拜伏在地。

  马公儒见两人表态,自己再不表白,定会招来皇帝猜忌,忙道:“臣遵从圣上吩咐,若有人敢从中作梗,臣一定拼死维护夔王殿下周全,如违此誓,天地不容!”说罢,叩头在地。

  李忱看着三人纷纷表态,心中颇感安慰,道:“朕知道你等不会辜负朕,也不过是白白嘱咐一场罢了!如今事繁,从即日起,你们暂居偏殿处理公务,这段时间就不要回衙门办公了,进封夔王为太子的事是大事,你们抓紧办,有何难处,随时觐见,朕来裁决。”说罢,向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出。

  三人见状,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看着三人退出后,李忱感到完成了件大事似的,精神忽的松弛下来。正要开口说话,一阵眩晕,身体不自觉的歪倒在龙榻之上,口中流出涎水,脸色发白,额头上冒着虚汗。

  李滋心中失了方寸,正要去扶父皇,吴居中赶忙出手制止。他一条腿跪倒在龙榻之上,左臂伸到皇帝颈后,用自己的臂弯缓缓托起皇帝,随后右手入怀中摸索出平时预备的救急丹药,指了指茶水,把丹药交给夔王。

  李滋拿过丹药,活上茶水润成药汤,正要喂给父皇吃药。吴居中连忙接过,道声:”我来!“夔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把药汤递给他。

  喂皇帝吃药,干系甚大,值此皇帝昏迷之时,万一吃下汤药,病情加重,后果不堪设想。别说以后继承大统,就算退而求其次想当个太平亲王也不可得,他不由得对吴居中心生好感。

  吴居中接过汤药,尝了一口,感觉温度适宜,端着银碗用汤匙一点一点把药喂进皇帝口中。

  吃下药汤,皇帝气息逐渐平复,吴居中示意李滋如自己这般抱着皇帝。李滋接手后,吴居中道声:“我去传御医。”

  李滋见他起身要走,叮嘱道:“机密些,不要惊动....!“朝西偏殿使了一个眼色,吴居中会意,走出大殿,叫来一个吴姓小黄门,低声安排他去请御医,特意叮嘱不要声张,说罢,回转身来重新进入大殿。

  片刻之后,药物才起作用,皇帝气色逐渐好转,李忱感到后背疼痛难忍,低声哀嚎起来!吴居中见皇帝痛苦异常,心中难受,近前宽慰道:”太医马上就到,是否让宫人前来伺候?“

  李忱点点头,眼神浑浊茫然看向四周,竟有泪水从他眼中流出,夔王知道,掌管亿万生灵的父皇,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他流出的泪水既是对生命的留恋,亦是对即将离世的不舍。

  吴居中见曾经骄傲的帝王如今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心中一痛,不忍皇帝再受病痛煎熬,带着哭腔哀求道:”圣上,你就下旨让轩辕集来京为你治病吧!“说罢”咣咣“几声,重重磕下头去。

  李忱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心中其实很想让轩辕集来京为自己治病,可一想到轩辕集年初所写的手书,已知天命耗尽,大罗金仙也难救治!

  见儿子满面凄容低头垂泪,不觉思忖道:”不能就此认命,要为儿子多争取些时日,待他晋封太子大典过后,有了名分后,才能缓下这口气,在此之前拼了命也要硬挺着!虽然家国大事已交代完毕,可儿子尚无从政经验,一旦撒手人寰.....“,他不敢往深处想,用力摇着头,似乎是想把这些不好的念头摆脱掉。

  伸出右手摸了摸儿子被泪水浸湿的面颊,挣扎着对吴居中道:”传朕..口..谕,敕谕..广州...监军使...吴德鄘...宣罗浮山人...轩辕集...进京!“吴居中听后,应了一声,转身朝殿外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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