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酒的唇,醉了的人。
不知明日,可还记得我这垆边人?
壹
雪,染了一捧酒香。洋洋洒洒在这深巷。
我自土墩取上一壶陈年老酒,倒上半斟。
浊酒入喉,寒意尽消。
“姑娘怎的自己吃上了酒?”
一旁被冷落的客人,愤愤道。
“我这酒,自雨季中来,雪花中去。只为有情人斟上一杯。”
那蒙尘人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我闷声一笑,只顾喝酒。
小女子,不才。一个垆边人,这酒只卖断肠人。
贰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个女子。
她夜半来,天明去。还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书生。
“姑娘,可否借住一宿?”
她,裙摆蒙了灰,长发沾了枯叶。
一双眸子,却如星辰。
多似从前的我。
我连连点头,像是许诺昔日的自己。
那书生,瘫倒在床畔,气若游丝。
我斟上了一杯清酒。
良久,她醉了。
嘴角,除了酒,还有微咸的泪水。
“我,弃了荣华富贵,要与他相伴。”
“既然,有了选择,又为何暗自惆怅?”
我想,她还是有所顾虑。
叁
姑娘的睫毛在红烛下,照出影儿来。
“我不确信,他能否...”
“能否伴你一生?”
我轻叩着桌角,若有所思。
“姑娘,这情情爱爱就像一杯酒。你吃了这酒,品了这味,不就为的这载歌载舞的欢愉吗?其他的,都是清汤寡水的雨水。”
半晌,她蹙眉。
“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你选择的,都不要后悔,悔了肠子,是最忌讳的事。”
她清和的面容看向我。
“姑娘有何心事?为何一人在这深山开一间酒馆?”
我笑笑。
“我不过是只苍蝇,学不来飞蛾扑火。”
半晌,酒也化了我的肠子。
我娓娓道来...
肆
我自幼于山谷中习武成人,会些拳脚。
自以为武功盖世,下山劫富济贫。
那一日,西风吹的刚刚好。
我的手帕却从腰间坠落,于他手中。
是缘,说不清,道不明的。
“姑娘,你的手帕。”
我回顾,他抬头,如此清晰,娥眉,薄唇。
“谢了!”
我转身欲走,他却缠上了我,要我教他拳脚。
我如此自骄,怎肯?
被他一宠,更加不知天高地厚。
那夜,竹拍衣衫。
一袭黑衣人穿梭于密林中,欲前往村落。
我携着他,隐在角落。
伍
“站住!你们一身乌黑,绝不是好人。”
我飞身前往,撂倒了一两个小喽啰。
陡地,一群大汉闻声而跪。
“姑娘,我们是镖局的伙计,此行很是慎重,还往网开一面!”
我见他们如此诚恳,便收起了锋芒。
那人临走时,回头问我。
“姑娘芳名是?”
我昂首挺胸,“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在下苏雨眠。”
我的小徒弟不知从哪冒出来,欲捂住我的嘴角。
我一漏刀剑,他幕地怂了。
我吐着舌头,“你真傻!”
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压顶。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傻,是我傻,我怎地这样傻!”
姑娘又点燃了摇曳的烛火,室内顷刻亮了起来。
只是,这夜,更深了。
陆
“你究竟何时教我武功!”
我两,都已轻车熟路了。他的语气才略带些怨愤。
这样温柔,不带丝毫戾气。
“额..李霏,我保护你一辈子不好吗?”
我眼角低垂,清晨的红妆更红了一层。
“胡说,当然是我保护你!”
他摘了一朵小红花,落于我的耳畔。
那颗心啊,都不知颤了几千万下。
我佯装不知。
“你可说要保护我,可别忘了!”
“我李霏,虽只是个混混,但是衷心,跟上了,便不后退。”
我独自漂泊的青丝,找到了那伴它一生发簪。
说好了,绝不后退。
柒
那日,我两寻了个茶馆,凳子还未坐热。
一群魁梧的彪形大汉,迎面而来。
一时,茶翻,水晒,人散。
一场闹剧,摧拉枯朽,掀开帷幕。
“你就是苏雨眠!”
来人气势汹汹。
一旁的李霏猛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们快走。
我未理他。
“是了,你们何事?”
一语未了,几人散乱进攻,招式迎风而上。
我只身一人被围堵在群山里,找不到出口。
终于,倦了,瘫倒在地。
人人掏出渗人的刀剑,直逼胸前。
顷刻,一股温热的血贱满了我的周遭。
我睁开眼,看到了血迹模糊的他。
“李霏...”
我大声唤他,声声如杜宇,人间都听见了这凄惨,他却头也不回,踉踉跄跄逃离这人间,弃下我一人满身伤痕。
捌
茶馆的行人,来了一波,去了一波。
血迹被凝干了,成了褐色。
径自背着他走在这羊肠小道,我轻轻问他。
“我决定教你武功了,你睁眼,你睁眼唤我一声我就教你,好不好?”
好不好?
回应我的只有他冰冷的躯体。
我抱着他,轻声低语。
“这武功啊,一招一式都不可落下....”
夜间,谁又能听见?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终于,我累了,倦了。
也忘了人间的模样,他的模样。
终
清晨,姑娘,依旧桃花面。
揽着那人,走向灯火阑珊处。
我回身,撕下了那张通缉我的告示。
抱上了一坛子老酒,向后院迈去。
一座小小的坟墓,早已被落花有意无意地覆上。
我倒满了酒杯,如花般地笑。
“李霏,今日,你可学会了昨日的招式?”
一片寂静,无声。
那吃酒的唇,醉了的人。
不知明日,可还记得我这垆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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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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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纯一度
不想当音痴的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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