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同学
文/石岩磊
“教师节”对于我家来说还有着一层特殊的意义，这天是儿子的生日，二十多年前他呱呱落地后，我和爱人便又添了个“家长”的角色。人们常讲“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话一点不假，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再到唱儿歌背唐诗，孩子的每个进步都倾注着我们两口子的心血。在陪伴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的同时，我越来越感到他同样是我们的“老师”。
孩子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成长是个自然过程，急不得。儿子说话算是比较晚的，他两岁多时还仅会喊“妈妈”，我既吃醋，又着急，可无论怎么教，他就是扑闪着大眼睛不肯张口说“爸爸”，我只得以“贵人语迟”聊以自慰。有一次我出了个十多天的长差，回来后进了家门，看到儿子朝我挥舞着小手并清晰地说了声“爸”，我当时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那以后，孩子的语汇日渐增多，甚至有的话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一家人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欣喜的哈哈大笑。
许多其它本事也大同小异，走路好似是在一夜间会的，骑三轮车仿佛是在一个上午便OK了，其实后来想想，这些不过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罢了，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只是父母都盼着子女是无所不能的神童，可以无师自通，实际上不外乎是家长的一厢情愿，是他们的舐犊情深化作了眼里的奇迹。而孩子的成熟也的确在催熟着我的一些观念，比如对亲情的认知。
我对儿子十分宠爱，甚至有些溺爱，总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地满足他的一切要求，恨不得让孩子时时能感受到父母无私的爱，可换回来的却是冷漠。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与我们的沟通越来越少，我和爱人跟他说十句，他最多回两句，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是否失败了，是不是养了个“白眼狼”。可有一次，我在偶然间窥见了儿子的真实心理，感觉真正读懂了他。
儿子上中学时，仍比较散漫，他的房间还是由我和爱人如保洁员一般负责打扫。这天我帮着整理孩子的书桌，无意中看到了他的一篇日记，其中的几句话很是刺目：“我很烦，爸妈总是为我规划好一切，始终把我当小孩子看，真是懒得跟他们交流。”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孩子就像树苗一样，在自然的阳光雨露下方能快乐生长，大水漫灌反而容易令其窒息。
好奇心驱使我又翻看了几页日记，9月9日写到：“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都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该给老妈准备点什么礼物呢？”我有些泪目，感叹道：孩子不是无情物，只是未到长成时；爱不是没有回报，只是变为了落入泥土里的种子，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发芽拔高。之后，我就对儿子故意地漫不经心起来，他反而开始主动地与我们亲近，说一些学校的新鲜事。
多年后我愧疚地向儿子坦白了自己偷看他日记的事，他倒是十分大度地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是些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便释然了，也对韩愈《师说》中的一句话理解得愈加透彻：“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儿子授我之道即是：为父为母莫如为学，知人知面止于知心，甘做孩子的同学，就能彼此促进共同提高。
202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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