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吃完晚饭的田娃总觉得心里压抑，想要找人倾诉，可整个工地能跟他说心里话的人也就只有孙二蛋一个，但二蛋不会懂的，于是葛三妮跳进了他的脑海。
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葛三妮将零钱找给面前一人后，偷偷地将手机掏了出来，看见是田娃的微信后心里大喜。
“您好，能不能快点？”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将一大包东西放在收银台。
“抱歉，马上。”葛三妮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回复道：“没什么事，闲着呢，你怎么了？”她的动作显得越发急切。
手机又震动了，可队伍还有很长。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聊聊。”
葛三妮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吃了吗？”然后就是快速地扫码、装包。
“吃了，你呢？”
“吃了，”咕咕乱叫的肚子证明葛三妮在撒谎，她不能实话实说，否则就会被问原因，但一旦她说在工作就有可能无法继续下去了。
“哦哦。”
“你怎么了？”葛三妮对正在拿出要购买商品的顾客歉意地笑了笑，对方回以微笑表示理解。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迷惘、很压抑。”
“为什么会有这感觉？”顾客在扫码，葛三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付款时这么拖延。
“这里的工程还有三个月就要结束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二蛋呢？他去哪？”
“他也不知道。”
“你们还呆在一起吗？”
“不知道。”然后是几个捂脸的表情。
“哈哈，正常啊，毕竟你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分开也正常，都要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打算嘛！”
“嗯嗯……”
葛三妮正想着该如何回复，又进来一条消息：“你呢？有什么打算？以后都待在县城里了吗？”
“不知道，没想过，但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哈哈哈，只是看电视里觉得省城很好。”她当然不会承认田娃是她想去省城的另一个原因。
“其实我在这也算待了不短的时间了，我觉得省城也就那样。但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毕竟我也只是一直在省城的一个小地方待着。”
“嗯嗯，我会的。”
终于是最后一个人了，葛三妮长舒口气，正想着再加上一句话来引起话题，可田娃的消息先到了：“那你休息吧，不早了，我也要睡了。”
葛三妮明白这种情绪，这是失落，可她不想把这情绪表现在文字上：“嗯嗯，好，你睡吧！好梦！”然后是两个笑脸，她觉得一个笑脸显得太单薄，更多就好像没有话说或者真的好笑一样。
她等了好久，不时地将手机掏出来看看，可再没有任何回复。沮丧的葛三妮再次将手机装入口袋，扭头看向超市内时正迎向老板严肃的眼神，她立刻躲开了。
……
终于收工的葛三妮揉着酸痛的小腿和晓红前后脚走进宿舍，忽然间手机的震动再次让她精神一振，可不是微信消息，更不是田娃，是爹的电话。
“爹，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跟我打电话？”娘走后葛三妮对爹反而有种同情，她对他的压力也终于理解一些，心里的怨气因此消散许多。
“没什么，爹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吗？爹想跟你吃个饭。”
“吃饭？爹，到底怎么了？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没啥，爹就是想跟你吃个饭。”
“哦哦，好吧，明天下午有空，晚上不行，超市晚上最忙。”
“下午也行，明天下午爹去你那，咱们找个小馆子吃。”
明显听出爹的欣喜，但葛三妮却摸不着头脑，更不正常的是一向节俭的爹这次却要下馆子，“行。”她迟疑着，却还是答应了。
……
三妮爹在巷口徘徊着，他想了一下，同事的提议也未尝不可！虽然那人年龄大，且是个傻子，但至少三妮嫁过去不用受苦啊！人这一辈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赚些钱过上好日子吗？再说了，等到大闯结了婚、四军工作以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总不能跟傻子过一生吧？
“爹，”葛三妮老远就看见爹走来走去，走近他都没有被发现，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妮子，来了。”爹不敢看她，扫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听见葛三妮嗯了一声后接着说道：“走！进去吧，听同事说巷子里有间饭店不错。”
葛三妮没有答话，静静地跟在爹的身后。
“最近工作怎么样？”爹的声音绕过他的身体传来。
“还好，不闲不忙。”
“嗯嗯，那就好。”
“你呢？”
好像没预料到葛三妮会问自己，爹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也还好，和以前一样。”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尴尬的二人看见那饭店后都松了一口气。
“一份羊肚，一份酸辣汤。”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爹向正给自己递菜单的服务员说道。
“哦哦，好！”那人将菜单收回，向后厨说了一声后把一壶茶放在二人的桌子上。
“我自己来吧。”爹要帮她拆除餐具，葛三妮伸手拦住了。
“哦，好！”他捅破餐具包装，将包装薄膜扔在旁边的垃圾桶内，拎着茶壶看着正在拆餐具的葛三妮。
“我来吧！”察觉到爹的举动，葛三妮伸手去拿茶壶，但这次爹没有放手。
“没事。”他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了。
不知是因为这个时间点不是饭点，还是因为这个饭店并不像爹的同事说的那样好，不大不小的饭厅内只有爹和葛三妮两个人。
葛三妮抿了一口水便看向窗外，一个小孩踢着脏脏的皮球跑了过去，身后的奶奶不断地喊着“小心点”。
“小心烫！”服务员将羊肚端了上来，在二人中间放好。
“两碗米饭。”爹将水杯放下说道。
“好，马上来。”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羊肚是吧？之前去吃酒席你把隔壁桌的羊肚都吃光了。”爹微笑着看着葛三妮，刚好和后者的目光撞在一起。
“嗯嗯。”葛三妮立刻转移目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服务员双手拿着米饭、手腕端着酸辣汤走过来，葛三妮和爹分别接过米饭。
见服务员走远，爹向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葛三妮有些心酸：“爹，你也吃菜啊！”
“嗯嗯，吃着呢。”他夹了一段芹菜放进嘴里。
葛三妮没再说话，舀了一勺汤加进碗里。
“再吃啊，米饭不要钱，可以再加的。”
“我喜欢这样吃。”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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