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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郁达夫小说的自叙式风格

关于郁达夫小说的自叙式风格

作者: 漫長告別 | 来源:发表于2018-04-16 20:57 被阅读0次
    关于郁达夫小说的自叙式风格

    摘要:郁达夫的小说,以自身经历为背景,叙述着人物灰白流离的命运。他不直接针砭时弊,而是以苦闷、颓废的心理常态贯穿全书。本文主要论述其在留学时期的早期小说作品,以他独特的自叙式风格为中心,对其表达效果、继承创新、深远影响加以展开,呈现郁达夫将自己的形象,化为笔下人物的“以己之身,化彼之形”,表达出对内心的审视,对世道浇离的反抗,字里行间闪耀着民族烈士的赤诚。

    关键词:郁达夫  小说  自叙风格

    一.简述自叙式风格 

          钱穆先生在《国学概论》一书中谈到“又值世乱,生命涂炭,道义扫地,志士灰心,见时事无可为,遂转而为自我之寻究。”回顾几千年来古今中外的文学思潮,无论是先秦诸子、魏晋南朝“平民阶级之觉醒”的学术哲思,还是欧洲文艺复兴、法国大革命“个人自我之觉醒”的自由讴歌,无不体现着身在乱世,文人志士由“忧生之嗟”的外向悲悯转向“葆自我之真”的内省表达之趋势。对自我的思考、反思、表露,成为诸多优秀思想的源泉,也深化了中国人“内向型”的思维模式。

          时过境迁,幼年丧父、家境窘迫的郁达夫,青年时期的日本留学生涯也历尽艰辛。这样的人生境遇,使他的作品充满悲观色彩。较之鲁迅等以犀利、理智态度批判现实的作家,他给读者更多的是自怨自艾的嗟叹、世态炎凉的唏嘘。以《沉沦》、《茫茫夜》、《空虚》等小说为代表作的郁达夫先生开创了我国现代自叙体小说的先河,引领了以浪漫抒情,自我表现为独特风格的小说派别。其率真、感伤的艺术特征,积郁中强烈追求个性的独特表达,是对自身愤懑、哀怨、欲望的露骨展现,也是作为弱国子民对祖国强盛的真挚愿望,在这一点上,郁达夫的自叙式早已冲出了“自我记叙”的藩篱,而是向着民族、生命、自由、反抗迸发强大力量,形成独特而感人的自叙式风格。

    二.独特的表达效果

          郁达夫的自叙式小说,以自身经历为背景,将特殊时代里各类人物的挣扎辗转表现地淋漓尽致。不仅是自我形象的投射,还是晦暗时代里压抑、愤懑情感的宣泄。前者在《沉沦》中得到充分展示。透过《沉沦》对人性阴暗面的直面描写,我们看到被欲望反噬,被环境扭曲的留学生,孤高而卑劣的形象在一系列心理斗争里逐渐丰满。其叙述不按照时间顺序,而是根据主人公情绪发展来组织,在内容与形式上的革新,具有独特而强烈的表达效果。小说中的“他”正是提取于郁达夫本人作为留学生的异域生活到处碰壁的体验和心境。在中国受列强侵略的时代背景下,“低等民族”的自卑感让“他”极度孤僻,病态地扭曲了周围的人与事,将日本同学见“他”一脸愁容的疏远,视为“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我是支那人了”的悲愤。

        郁达夫将自卑、怨恨到病态投影到“他”的身上,而这却是当时作为“弱国子民”的心理常态——卑微的国际地位决定了国人地位,他们在生活上被欺侮、孤立,逐渐孤僻。在草木皆兵的焦虑里,病态化的孤独与仇恨吞噬了自己——“……我总要复他们的仇”,进而走向沉沦。在赤裸裸的真实里,我们看到国人的悲哀,更看到蕴藏的对“国家富强”的盼望。这是郁达夫贯穿于创作的主题,用坦率而富有感染力的自叙方式引发国人的共鸣。

          至于后者,《茫茫夜》、《空虚》、《秋柳》中的于质夫具有很强的代表性。比起郁达夫,于质夫的感伤已成为一种习惯,对待苦难也更趋向于逃避。沉湎花酒寻求自我表现,落寞伤怀、顾影自怜使他成为真正的边缘人,这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境遇,加深了他自卑、孤傲、狂妄的性格,如《茫茫夜》中“质夫呆呆的在船舷上站了一会,深深的呼了一口空气,仰起头来看见了几颗明星在深蓝的天空里摇动,胸中忽然觉得悲惨起来”;《秋柳》中“连海棠这样丑的人都不要我了。啊,啊,我真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啊!”等,都将于质夫的与社群脱离、敏感到神经质的人格、愤世嫉俗的幽怨表现到了极致。他不再是单纯的自我投射,而是作者对国难、幻灭、压抑的发泄,对时代病忧郁症的极端体现。

    三.革故鼎新 影响深远

          郁达夫受在作品中以抑郁的情感基调,直率叙述个人经历的日本“私小说”的直接影响,且推崇卢梭“自传式创作”,逐渐形成以作家真实生活为题材,对灵与肉大胆描写的小说风格。在新文化运动时期,果戈里的《狂人日记》、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等日记体文学的译介带给了中国青年作家新的文学体验。服务于自我倾诉的叙述方式,日记体因能恰当传达心声、反省自我而备受借鉴。而郁达夫对日记体进行突破,冲出容瓦特“单纯为自身而写,永远不要为他们而写”的“全然诚实论”,将日记作为文学创作,借“日记”之名进行“表现”,像是自我与另一人格的对话,以倾诉的个人化效果给了读者情感上的冲击与共鸣。

          在当时的中国,五四高潮已然过去,黑暗势力的猖獗让郁达夫等进步青年陷入理想荒芜、前途暗淡的时期。在艰难的摸索与无尽的迷惘中,颓废、堕落之余,他们更多地以笔为刃反映战斗者的愤懑与无奈。观其文字,他高呼“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罢!”其富有现实色彩的激昂情怀恰似屠格涅夫的现实主义小说,其鲜明的时代特征与强烈的批判精神在郁达夫的作品中多有继承。基于欧洲现实主义文学对“纯文学”的追求,郁达夫在结合现实的基础上,又做了用虚构人物表达自我情感的革新,更像是席勒所言的“感伤的诗”,立足现实却并不拘泥于现实,用极致的主观渲染升华客观现状,以使感情更具感染力,也更有张力;体其人物,《沉沦》中的“他”对灰色现实的无力、于质夫阴沉堕落的放逐,都见“零余人”的影子,失意伤感贯穿全文,落魄知识分子的形象跃然纸上。但是,郁达夫在此基础上保留了战斗者的执着与无畏,他对民族沉沦时期内心自我的大胆暴露,抒发了自己热烈的追求与焕发的才情。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陷入“局外人”存在主义式的荒诞,也使“零余人”因救赎的希望与理想的追求而丰满,具有历史意义。

          郁达夫的小说,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布局谋篇自然简洁,抒情强烈且真切感人。在自我叙述上,较之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他更多的是直抒胸臆的坦率和时代精神的弘扬;在反映现实上,他超越法国自然主义文学“记录现实生活表象”的创作方式,而是巧妙结合了客观与想象,兼之夸张手法与清理文笔,在萧条的民族命运大背景下,以浪漫主义抒情展现了其鲜明沉郁的个性,引发跨时代共鸣。他对自传体抒情小说的开拓性贡献,对世界文化的吸收与对现代性的发扬,不仅激发了创造社浪漫主义风格的灵感,更鼓舞着青年作家抒发真实自我、展现独特个性,开创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主观抒情小说的先河。在自叙式的感伤文学中,我们窥见文人学者极富个性的创作风格,更在文字间景仰着一位真率执着的爱国烈士。郁达夫的“自叙传”正以这样的历史价值,震撼当世、传之久远。

    参考文献:邵阳学院学《接受与扬弃——论郁达夫与日本私小说》 杜庆华2002年第4期

    景德镇高专学报 《试论郁达夫自叙小说的艺术风格》 胡泽洲 2006年第1期

    《浅析自叙转小说的自我叙述方式》 人民教育出版社 孙瑞雪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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