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甜姐又盯上了我的头发。
继上次跟她去理发，我留了一年多的头发，被剪掉之后。六月的某天晚上，她再次向我发出邀约，而且还要去之前那家。
我说，我不去。
她说，你想怎么着？
我说，换一家行么？那家太贵了。
我去，我是疯了么。在襄阳，吃碗面四块钱，理个头发要十五碗面，我能挣几碗面，自己心里还是有点那个数的。
也许是出于上次剪掉我长发的补偿心理，这次她同意我的提议，在美团上又找了一家理发店。店名还是个英文的，光看名字就感觉里面肯定会有凯文老师和托尼老师。中文意思是“玩弄头发的人，我觉得玩弄我头发没关系，只要不玩弄我人就行，重要的是价格还能接受，洗剪吹，只要五碗面钱。
2
那天晚上，我跟甜姐出小区左转右转再左转，走过几家面馆杂货店和按摩店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家灯火通明的理发店，一看就上档次，不过不是那家，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才是我们要去的理发店。
这家店果然不同凡响，一进门，就给了我灵魂的涤荡，一个老男人，正在用手机放《二泉映月》，估计音量全开了，给整个店笼罩了一层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气氛。店里的灯光也不甚明朗，像是为了配合曲子气氛而布置的氛围灯。再扫视店里一周，清一色的小伙子。
洗头的小伙子很棒，除了跟我说，这个温度可以么，再没别的废话，没有让我做关于用什么洗发水的选择题。理发的小伙子也很棒，没有推销卡卷也没有推荐我染发烫发。
3
坐下来，他问我要剪个什么造型。对于发型，我心里是真没数，每次都纠结于，既不想老是一个万年不变的发型，又害怕尝个鲜剪丑了，出不了门。我说，你给设计一个吧。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我，往哪边分。我告诉他从左边分，结果，他给我弄了个一九分。我说，这个分的有点过了吧。他又给我调整了一下。但是，改变不大。我说，要不，还是给我中分吧。结果，小伙子太高看我了，直接给我弄了个朝* 鲜领导人。
甜姐这时候洗完头过来了。她说，这样分，好憨啊。然后拿出手机，把上次我刚剪完头的照片给小伙子看，那可是四大天王年代，时尚时尚最时尚的中分头。剪完头第二天，顶着新发型去上班，就被公司同事授予“天王”尊号。
她对小伙子说，如果能剪成这样，就剪成这样，不能剪成这样，就不分了。小伙子没有接话，只见他刀法快如闪电，一边剪一边说，你这头发真多啊，随着他的说话，我的头发扑簌扑簌往下掉。一不留神，就剪完了，头发少了至少三斤，感觉年轻了至少二十岁，一看就像一个小孩子，是那种猛一看智力有问题，再仔细一看，真是智力有问题的孩子。
我在剪头发之前，总是担心剪得不好看了怎么办。现在剪完了，再也不用担心头发剪得不好看了。因为，这已经成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4
理发的小伙子处理完我的头之后，接着给甜姐剪。
店里那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三个洗头的小伙子在那里闲聊，话题是关于放假去哪儿玩。一个说去附近的南漳玩，风景不错。另一个说，很想去云南越南那一带。第三个小伙子说，他很想去跳崖，可刺激了。另外俩小伙子说，跳崖？不就是自杀么。他说，不是，脚上拴着绳子呢，从老高的悬崖往下跳，跳下去后，头朝下吊着，还会一弹一弹的，可刺激了。另外一个问，如果绳子断了怎么办。他说，底下有水，掉下去也摔不死，可以游泳。另外一个说，脚不是绑着的么，会游泳也动不了啊，摔不死也淹死了。他说，这还用你想啊，人家既然搞这个，吃这碗饭，肯定什么都想好了。人家那绳子肯定是要多结实有多结实，再说，肯定下面请的有打捞的人。
5
那边小伙子聊跳崖聊得正欢，这边甜姐的头发已经剪好了。只见甜姐面如一块青石板，对着镜子拨拉了两下头发，起身就往外走。
走出店门外。甜姐说，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也是干这行的，我真想发脾气了。都给他看照片了，让他照着这长度剪，还是给我剪成这个鬼样子。怎么看的，这么丑，还这么短，想戴个帽子遮一下都不行，帽子一戴就看不见一点头发了，跟个男的似的。说着戴了一下帽子。我一看，还真是。
我说，你只是突然剪了这么短的头发，换了种风格，看着不习惯而已。别人就不说了，就你这颜值，剪成什么样都好看。
甜姐说，算了吧，美丑我还是分得清的。这下好了，去我店里的小姑娘们更是要喊我阿姨了。
我说，那哪会呢，怎么会喊阿姨呢，肯定喊小阿……小姐姐……小姐姐。
6
那天，甜姐一个晚上都在照镜子，边照镜子边生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去照镜子。照完镜子直摇头，然后又戴帽子，戴完又摘下来。她说，真想把那个人打死，给我剪这么短，你看显得脸多大。我一看，那脸怎么能叫大呢，简直是巨大。
我说，不大，哪大了，一点都不大，你就是猛一剪头发，看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她突然转头盯着我看，你看，把我们俩剪的，就跟两个憨子似的，脑子真是进水了，为了省几十块钱，把头发剪这么难看。
她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反省我自己，为了省十碗面条，犯得着么。不知道何时，她才能消除心里怨气，我能停止对她的安慰。早知如此，我觉得我十顿不吃都可以啊。
一个多星期后的某天。甜姐说：我有点错怪那小伙子了。
我说，哪个小伙子啊？她说，理发那小伙子啊，我现在开始觉得这发型好看了，一个好的理发师，就应该是，当时剪完不怎么好看，后面越长越好看。
可是，之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上次，就是用十五碗面钱剪完头发那次，她说，贵有贵的理由，好的理发师就是不一样，一剪完，立马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我觉着吧，以后，我要做个理智的人，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跟她一起去理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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