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出正月，风寒料峭，商城旁的足球场中央足球飞滚，吕与球友们正在踢联谊赛，两队人马在绿茵场地上驰骋攻守，双方时不时射球入门，围观人喝彩声声不断。
赛事正酣，“叮铃铃”休息区里电话声音不断，候场的队友循着声音找到了吕的手机看到了来电显示，是尹文妻子的来电，恰好场上对方进了一球，吕和队友们正被罚做俯卧撑。
队友拿着手机跑到了吕的跟前，提醒道：“她接连打了三次，你赶紧接吧。”队友也已知晓尹文的事情了。吕眉头一紧，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应该是第三十通电话了吧，他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嘚嘚嘚地连环输出了一大堆句子。
“他是你的下属，是不是你安排的工作量超负荷了？”
“为什么部门别的人就没有这种情况？”
“你叫我们娘仨以后可怎么过呀！”......
吕都找不到空隙插话，屡屡想张口反驳澄清一番，都被尹文妻子紧接的下一句噎了回去。
他与尹文两口子是旧交，他妻子是小语种培训机构的老师，长发飘飘气质恬静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此次这番举动，也是悲痛欲绝难自已，情有可原。
吕抬起头，对队友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手机，打了打哑语，要往外走，队友心领神会，催促他“快去吧，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一档子事儿，天都塌了，也不容易，好好安慰安慰！”吕愁容满面地离开了球场。
几年前老尹总去世时，写字楼中有一部分人曾私下慰问过，他们多数与老尹家有过交情，受过老尹的关照。而今尹文的意外离世再次引发了一次人情互动。
有人委托吕代为了解尹母是否有操办追悼会的打算，有人直接找吕转交白事慰问金，问的人多了，吕开始考虑是否组织一次集体慰问。
按照这个城市的礼数，逢红喜事送双数白事送单数为佳。白事礼金的封包不能出现红色，于是有人开始从网上下单购买专用了的白事礼金封皮。
偌大的格子间空旷黯淡，比以往多了些咬耳朵式的窃窃私语：“你送多少？送多少合适？”
“我们之前有过往来，你不要跟我的数目了，三五七九，你看着包就行了 。”大龄女同事善意地叮嘱小雨。 年轻的小雨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到工位上翻找钱包，放到封包里，悄悄交给了吕。
人情这玩意太过微妙，你来我往尚能构成互动循环，来往无望的正如重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悻然。
平素里尹文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谈互动，所以职场朋友不多。除了业务有交叉，送出白事礼金的多看在老尹和尹母的老交情，而其他与尹文没大有往来的人选择了沉默。
小雨想到了楼下小美说起上一周还看到尹文再朋友圈里晒孩子照片，仍旧是想不通，她还是不死心，想要一探究竟，再次折返吕的格子间轻声问：“吕哥，你说尹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吕了解尹文的工作量，每次快到任务截止日期前，他都会单独知会尹文，催促他加快进度，不然例会上全体汇报时，他又会遭遇难堪。
话快到嘴边了，他又想起派出所关于家庭矛盾的判断，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说：“还在调查中，不要再声张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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