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剪了发,做了个造型,上了色,进去时艳阳高照,出来时暮色大地。
发个朋友圈说,终于下定决心,做回短发,回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当然剪短了头发,不是歌曲《短发》中所吟唱的: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在挣扎。
我剪发的背景没有这么痛苦,仅仅是想给自己一个改变。十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虽然发型恢复,但我知道,我已不是原先的那个我。现在的我和原来的那个我,中间隔着十年的时间。
十年前的我,是一名大学生,懵懂的不知所踪的大学生,前途就像一团迷雾,在我眼前弥散,所能做的就是“没有伞的孩子,就需要拼命奔跑”。因为当年山东高考分数奇高无比,考了580分刚刚超出二本线几分的我,实在不想再回去复读了,于是选择比较稳妥的学校,一个离家数千里之外的西北小城的一所不知名的小学校,开始了四年的远途漂泊。对于学校和专业,父母不懂,明显,我当下走的路和以后将要走的路,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所以,想要往前走,必须自己闯,所以在跌跌撞撞中,我走了十年,如今还幸存着。
在乡野十余年的生活,给我了最为朴实的审美理念,你或许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十二岁之前,没有穿过一双买的鞋子,一个人在上高中之前,没有走进过理发馆(更不用说理发厅),在上大学之前,没有买过一个属于自己的书包。或许你会说,哈,贫穷,限制了一个人的审美发展。这个我赞同,从某一个层面讲。那鞋子和衣服从哪里来?我的头发谁来剪?衣服是妈妈用缝纫机一件一件做出来的,基本可以做到夏季可以更新两件,冬季可以更新一件,而鞋子,都是妈妈一针一针纳的千层底,如果不是身体长得太快,一双鞋可以穿好多年的那种,书包是妈妈用一块块的细碎的布料拼凑起来的,看起来比大部分同学们普通的一块布做成的书包要好看很多,在生存为最高级生命追求的年月里,美好似与我们无缘。但妈妈的努力,也让我们成为同龄人羡慕的对象,手工的鞋子是最漂亮的,手工的书包是最独特的,而每次理出的头发,都是最精神的,妈妈的目的是让两个孩子看起来精神体面,却不想,她这种与生活的困窘对抗的方式,却也是让我们受益一生的本事。
妈妈对我们要求的,则是无论你的衣服漂亮与否,但一定要保持干净,不要随意坐地上,不要随意往身上抹泥巴,在那样艰辛的岁月,干净是一个孩子最基本的体面,而每天到傍晚后即便是洁白的衬衫上不沾染一些泥土,成为妈妈评判我和弟弟在一天里有没有淘气的依据。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至今,虽然物质条件好了,但一件半旧的衬衫,再旧也要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再穿出去,而且我也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一件衣服穿的久了,好似可以随身赋形,与主人保持最好的互动,看上去总比新衣服要好看一些,感觉上也会舒适一些,这样细微的美好,时不时的会轻抚我一下,让我感受到生活最细微的地方带给人的感动。
一个人对审美的评判标准,多半和她成长的环境息息相关。从大学期间开始留起的长发,虽然在数年间变化了几次发型,但总是因为工作或者学业太忙,而疏于管理,头发以一种并不尽我意的方式发展,尤其是成年以后,仿佛每次改变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就像一个人一样,安逸的日子呆久了,就懒得再去改变,妈妈对我的要求仍旧是那种最朴实的告诫,不要打扮的像电视中那样花枝招展的,干干净净的就好。不用她说,骨子里已经形成的理念早已将我的思维定型,对生活极简风的追求,成为我当下生活的状态。好的生活并不一定要很贵,而高级的生活,一定要是自己努力后实现的自洽,就是让自己安然处于其中。
虽然后来离开了家乡,但还是要妈妈给做千层底的鞋子,每次穿上,都会觉得来母亲身体的力量的助推,一针一针密密缝,不会出现一针的空缺,这样的实在,也让双脚穿上后,有一种踏实感,有了一种对抗所有艰难困窘的勇气和动力,我知道,这种力量之源,是妈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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