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次看到化了醩的甜酒,就特别想吃,但直接吃,无论是新鲜出炉的,还是陈的,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半天,总也吧唧不出那种一口气就想吃掉一碗的冲动。
想起小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家家户户人口多,每到年关都要做几坛甜酒,平时不做,听老人说平时做的容易生霉,不经放。
所以每年我家都要做40斤,一半糙米一半糯米。
二:
做甜酒可是一个大工程。
向来是母亲指挥着姐,把米放入大盆中,倒入温水浸泡,按着时间,还得换水。
待米泡软,方可上椹开蒸。
蒸甜酒的那天,火炉里早早的就加满煤,把火炉烧得特别旺,因为蒸甜酒需要一气呵成。
三:
一般蒸两遍,第一遍蒸个半熟,就倒出来,放在簸箕里用筷子迅速搅散,然后趁热均匀地撒入冷水。待半熟的米饭吸足水凉下来,再次倒入椹子里继续蒸。
蒸了第二遍的米饭,从椹子里倒出来,屋子里即刻溢满了米饭的清香,那香气止不住地扑鼻而来,用筷子轻轻夹一坨放进嘴里,像绸缎一样绵软润滑,还带有丝丝的韧性,耐嚼。
四:
40斤米,从准备旺火炉再到蒸,足足得忙一天,所以第二遍米饭蒸好,我们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一般情况,不用有汤菜,母亲总说:饿鬼抠到的,先吃。
我立即迫不及待的拿来碗,舀起就开吃,姐姐妹妹稍微自觉点,没有我饿得厉害,尤其是妹妹,明明看着我吃,在咕噜咕噜的淌口水,还故意跟母亲说她不饿。
我吃了一碗饭,心里终于安定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火炉边上,继续守着母亲做甜酒。
五:
等蒸好的第二遍米饭全部凉下来,母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药子,捣碎,放在碗中倒入适量的温水稀释,然后将稀释好的水均匀地撒在凉好的饭上,再洗净手,一捧一捧的把一大堆饭抓匀。
姐姐抬来一个大木桶,把撒好酒药子的饭一碗一碗舀进木桶里,全部舀完,还要用手使劲的把饭压实,压平,然后把木桶移到火炉边。
母亲找来塑料布,平平的盖在木桶上,然后又把家里的破被子,破棉袄,但凡厚实的不用的,全部盖上去,一层层压实,一定要保证木桶里密不透风。
六:
每次做完甜酒,都是晚上10-12点,姐姐又得开始炒菜,做汤,然后就着先前留好的饭,全家才开始心满意足的吃饭。
吃完饭,母亲会郑重其事的交代大家:捂甜酒要三天时间,在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随便打开,如果不捂满三天,甜酒会捂烂,几十斤大米就可惜了。
三天时间,于我而言,是漫长且煎熬的。我总爱好奇地围着木桶,天天时不时地趴在上面,一边听,一边闻,就想听听里面酒药子和米饭发酵过程中有点啥动静,又想闻闻木桶里哪时候会冒出甜甜的味道。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的下午,母亲郑重其事地轻轻揭开一个口子,然后伸手进去试,如果里面软和,说明甜酒成功了,如果里面还有点硬,说明甜酒还在发酵中,没有成熟,必须再捂半个时辰。
七:
捂好的甜酒水润水润的,每一粒米被发酵得稀软,但亮晶晶的,特别诱人。
舀一坨进嘴,口感细软,甜而不腻,越吃越想吃。
每次做好的甜酒,要两个坛子才能装完,母亲拿一坛严严实实的封好,留一坛平时吃。
新甜酒特别好吃,口感好,又甜,刚刚装坛的一个月,早晨起来,先吃一碗甜酒,才有精神到处去玩。
但过了个把月,甜酒就开始变得又甜又辣,单纯的吃口感欠佳。
所以只有新甜酒的时候,最好吃,还百吃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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