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续写是随意,可惜,这样一来,就毫无结构性可言了。某日再见公孙时,也已不是此公孙了。”可是,多日来,不,多月来,疾病以及疾病中体力和脑力的不支,打破了我“每日续写”的写作常态。不是写的问题啊,是想的问题,是构思的问题。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像浆糊一样一团糟,真实的回忆和虚构的故事,那些人物、场景、时代、你的心理放射而成的作品中的那些氛围和那些氛围反过来影响到的那些人物心理,通统隐匿起来了,就像一堆破烂被严严实实钉进一只旧木箱,然后放置进一个阴暗的地窖。那只旧木箱,不瞒您说,就是我的脑袋。
直到有一天,有人进入地窖(难道它就是不见天日的水边吧?前夜有客围坐,我介绍说当年装修时我很想在地基下边挖一个地窖出来,藏酒啊。),重新翻捡出来这颗脑袋,敲着它,它发出闷哑的声音。徒手还不容易打开,她从水边吧的工具袋里找到一把锥子和一把扳手…….
这颗密封的旧脑袋还有漏进天光之日吗?密封在旧木箱子里的那些拆散了的记忆和虚构,在天光漏进来的时候,会像纠缠在一起的破布条,一条条,从重新开启的眼、鼻、口,甚至耳,凡是原本有洞的地方,那些五官,被人牵扯而出,晾到有阳光的花坛边上去。
是的,对于写作的结构问题,我是向来注重的。这一次在散漫中,从一开始,我就存着一个较大的野心,即把存在风格差异的写作片断,那些散漫,最后纳入一个大结构中,在散漫中结构出一个大的作品。然而,这是一次没有严整计划的旅行,我不知道前头有什么在等着我,我能发现什么样的惊喜(已有数次实现了这样的发现),我又能遭遇多少的沮丧(也已有数次的遭遇)。这样在论坛上“写作”而不是在论坛上“发表”,是想发生和加强“现在时”对“过去时”的撞击、“读”跟“写”的互动。
我多次说,这次写作缘于和源于一个大梦。梦的片断成为了写作的基本材料。就是“公孙制造”这几个字,好像也是产自那个梦。在梦中我知道,“公孙”就是那个历史人物公孙龙,他因提出著名的“白马非马”、“飞矢不动”而著名。所以,我的这次写作,最终还要归结到这个命题上,至少要跟他有关。
梦、回忆、现实、虚构。这四者是写作的基本材料构成。梦境和现实、虚构和历史,我虽然有时故意强调它们的差别,但更想发挥它们在“作品”中的同一性。所有的这些,都跟“个人性”有关,纠缠于这个“个人性”身上,然后制作成一部“精神自传”。这就是我这次写作的图谋。在1989年下半年,我写作了一部叫《走入楼区》的自传性中篇小说,差点于次年发表于一个较著名的文学杂志,结果没发表,只发表了那个《猫》。在那部未发表的小说中,当年那场著名的政治运动,被我写成了一场足球赛事和足球赛事引起的全国球迷狂欢。
我当然不敢想象我的这次写作会随着我的疾病而有疾而终。但是,有时候我真的感到绝望。我写不出来了。我想不了了。我的头脑一团糟。
但是,水边吧网友樱花漫漫好翻捡旧物。她进入水边吧,她翻翻这个,翻翻那个,不小心打翻了工具袋。她捡出锥子和扳手,她对着我的脑袋拧和凿,多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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