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暗中，有人低语。
店长：欢迎来到诅咒杂货铺，我是店长格罗。本店商品绝对物超所值，物美价廉，物是人非，物尽其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哈哈哈！
忽然明亮。
阿喜：店长，你一个人傻笑什么。灯都不开，连这点钱也省，我严重怀疑你不具备发工资的能力。
店长：咳咳，最近手头有点紧。
阿喜：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说好的三千五，一分不能少。
店长：唉，谁知道现代人防骗…防范意识那么强，完全没有接受新事物的勇气。开业一个多月，一笔进账都没，东西还让他们摸坏几个。
阿喜：现在凡事都讲究包装。你卖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有问题。谁会买？
店长：怎么会！全是我精挑细选，从别的供应商那里抢…买来的。精品中的精品！
阿喜：拿这个手骨来说，软趴趴，油腻腻，一看就是塑料制品。再加上做工粗糙，造型丑陋，连瞄一眼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更别提买回家当……这是做什么用的？
店长：它可以实现三个愿望！
阿喜：啧啧。傻子一样的设定。卖相零分，广告词又幼稚，价钱……艹！三千三！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廉价。
店长：你竟然比猿之手还贵了两百块！加一笔，这样就合理了。
阿喜：三千三都没人买，三千八？你是故意羞辱我吧！
店长按住阿喜的肩膀。
店长：在我格某人的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
阿喜反按住店长的肩膀。
阿喜：谢谢。店长，你让我明白了两个道理：一、人永远要心怀希望，总有一天你会遇上比你更惨的人。二、混的惨的人混着混着就习惯了，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以为自己是成功人士。
店长：那种人还真没有自知之明。
阿喜：是啊。我用十分直白的语言提醒了好几次他都没有揍我，估计是智商有问题吧。
店长：可怜。是我认识的人吗？
阿喜：经常见面……原谅我只能透露这么多。毕竟要维护他人的形象。
店长：做的很好！
阿喜：这件斗篷挺帅。
店长：大名鼎鼎的休伯伦隐身衣！
阿喜：不是吧！隐身衣？那么中二的台词你都说的出口。
店长：……
阿喜：标价，五千七！店长，你要是想钱想疯了的话，可以去银行工作。我有个堂姐，在超级市场当了一年的收银员，最近怀孕了，一摸钱就想吐，一摸钱就想吐，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打个员工折，五十块，卖给我了。
店长：不行！
阿喜：谢谢啊。
阿喜想穿上披风，店长夺下。
店长：穿上之后，你会渐渐被人遗忘。等到所有人都忘记时，你就彻底消失了！
阿喜：原来是这样！切，小气就小气嘛，编什么借口。
店长：对，要不你从仓库过期的商品里选两件当工资？
阿喜：老古董还会过期？
店长：过了使用期限，诅咒会大幅度削弱，应该在可控的范围内。
阿喜：两件商品，两千工资。
店长：一件商品，一千工资。
阿喜：一件商品，两千工资。
店长：两件商品，一千工资。
阿喜：成交。
一段时间后，阿喜选好了东西，一枚戒指，一副油画。
店长：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阿喜：不值钱吗？
店长：小玩意，没到祸乱世界的程度。
阿喜：说真的店长，有空找个医生看看吧。
店长：你马上就会知道的，哇哈哈，哈哈哈哈。谁把灯关了！
二
小喜回到一个人住的租房，打开电脑，倒上一杯酒。
小喜：唉，我有什么资格嘲笑店长呢？虽然他脑子不正常，说话又搞笑，可起码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明明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却刻意保持距离。想找人说话，想找人诉苦，想找人睡觉……
画像：鬼，可以吗？
小喜：谁？
画像：我啊！
小喜：你是谁？
画像：你带回来的画像。
小喜：画？店长，我知道是你，年龄也不小了，还做这种恶作剧。是不是在画像夹层装了喇叭？
画像：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蠢。等等，你拿刀做什么？！
小喜：开膛破肚！
画像：暴殄天物！疯子，滚一边去！
小喜：告诉我，这是恶作剧。
画像：好吧。如果你那么讨厌真相。
小喜：你把喇叭藏哪了？
画像：大概在屁股后边。
小喜端起画像，检查下半部，却听到“扑哧”一声。
画像：哈哈！眼泪快笑出来了。放心，我的屁无色无味，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嘶，你做什么？
小喜：放心，我的刀无声无息，绝对没有任何后遗症。
画像：等下！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小喜∶说。
画像：别人拿刀指着你，你会有心情讲故事吗？我有！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英俊潇洒，浪漫多金的王子，他翩翩的风度和贵族气质吸引了大批的爱慕者。悲伤的是，美好的东西总会引来丑恶的窥伺。年轻的画家寻上门，说要为王子画一副举世无双的画作。善良的王子答应了他的请求，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噩梦。你看，画像里的人儿是不是红的鲜艳，那是，掺了人血的缘故。王子的血，我的血。
从画像中游离出一道近乎透明的幽灵。
小喜：不是吧。
画像：所有唤醒我的人，都将化为养料，滋润我，升华我，超度我。哈哈哈！尝受永世的地狱火焰焚烧吧，虫子……有话好说，先把刀放下。
小喜：店长说的是真的？
幽灵龟速飞行中。
画像：可恶！我的力量何时衰退到这种地步。
小喜：你过期了。
画像：不！一定是太久没尝到新鲜的血液。快把你的手臂伸来，一小口，只需要一小口。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
小喜：任何愿望？你发誓？
画像：我以古神起誓，如果违背誓约，甘愿变成贱民。
小喜：我希望世界和平。
画像：人应该活的自私点。
小喜：人这一生总要为世界留下点什么，才算不虚度。请开始你的表演。
画像：这个……稍微超出我能力范围，能稍微…稍微简单点吗？
小喜：好吧。简单点……我希望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
画像：能不能稍微切合实际！？在下现在不过是一副画作，没那么大的能量！
小喜：别急，别急，容我再想想。有了，让我长生不老。
画像：……你的演技确实很差。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小喜：临时起意，真的。
画像：嘿，你很快就能长生不老……蝼蚁，与我共生吧。
经过几分钟的长途跋涉，幽灵游动到小喜身边，他张嘴咬下。
一道光芒闪过。
小喜：这是？
画像：厄运戒指！我不甘心！
幽灵消失了，画作里只剩下场景。
三
第二天，小喜回到杂货铺。
小喜：店长！
店长：你早来我也不会多发工资。
小喜：昨天那幅画……
店长：你见到那个话痨了？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怕别人不知道他死了。
小喜：它消失了。
店长：哦？撑了那么久也不容易。
小喜：它想咬我，戒指忽然放光。
店长：你小心点，别让它亮三次。
小喜：恩？
店长：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小喜：例如？
店长：以前是暴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类的，现在效用减弱，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喜：还你。艹，拔不掉！
店长：放心，次数一满它会自动脱落，像成熟的苹果一样。
小喜：怎么能让它不亮？
店长：别遇到危险。大到杀人放火，小到跌打损伤。
小喜：这么说它救了我一次？
店长：不。那话痨纵然咬了你，也不会怎样。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几百年前的厉鬼。这下可好，升天了，省的我收拾。
小喜：这么一说我还挺内疚。
店长：可他并不知道自己不行。
小喜：啊？
店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别愣着了，拿扫帚清理清理，客人马上就来。
小喜：哦哦！
小喜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小喜：店长，咱这儿什么都有吗？
店长：当然。
小喜：有变形药水吗？
店长：有。
小喜：有隐形药水吗？
店长：有。
小喜：有整容药水吗？
店长：有。
小喜：在哪儿？
店长：你屁股后边货架上，第三排左数第二个。
小喜：英俊药水。售价……一千？便宜没好货，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店长：你试试不就知道喽。
小喜：一件就够我受了。再来，会发疯的。
店长：喝了之后，会变成脑袋空空，只知道傻笑的白痴。
小喜：会有人买吗？
店长：现在利润少了，比不得以前。因为奴隶制度取消，用途不普遍了。
小喜：不是买来自己喝吗？
店长：倒也有。爱美到痴狂的疯子，想改头换面的逃犯，还有希望忘记一切的人。
小喜：店里有不含诅咒的商品吗？
店长摇头。
小喜：没顾客是有原因的。
店长：不过我可以消除诅咒。
小喜：真的？
店长：只需要收取一定的服务费。
小喜：多少？
店长：原价的平方。
小喜：一千乘一千等于……一百万！不如去抢！
店长：我试过，发现还是这个来钱快。
小喜：店长，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店长：捡捡破烂，翻翻废墟，再加上一点运气。
小喜：我也可以吗？
店长：你确实有拾荒者的天赋。
小喜：真的？哈哈！
店长：拾荒也是分等级的。你现在的位置差不多是地狱十八层，我呢，稍微比你高一点，在云端。
小喜：切。
店长：你女朋友找回来没？
小喜：我把她甩了！
店长：酷！物色好下一个没，要不要老哥介绍？
小喜：好啊。
店长：你喜欢什么样的？长腿细腰，丰乳肥臀，娇小还是高大，帅气还是妩媚？
小喜：都行。
店长：照单全收，可以啊老弟。店铺交给你，我去补个觉。
店长回了后屋。
小喜：只是嘴硬罢了。
四
大排档，灯火阑珊。
神婆：朋友，算一卦吗？
小喜：不了，我在等人。
神婆：不耽误。我看你眉眼间有黑气萦绕，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惨痛的恋情。
小喜：这都看得出？
神婆：当然，我可是这十里八街赫赫有名的神婆。掐指一算，什么妖魔鬼怪都逃脱不了我的法眼。
小喜：那应该很贵吧。
神婆：相逢即是有缘，给我这个数就行。
小喜：一百？
神婆：一百就一百，就当做慈善。
小喜：多谢。
神婆：唔啊，还是钱的气味最好闻。咳，从你呆滞无神的双眼可以看出，你现在正穿行迷雾中，前途未卜，不知何去何从。
小喜：对。
神婆：不过……一百块不包括人生导师服务，还是说回感情吧。
小喜：是……
神婆：从你痴傻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你很爱她。
小喜：哪有！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不会。怎么可能！
神婆：你俩是大学同学，大二那年相恋。你天真地以为会和她一直走下去。可时间它残忍地给了你一巴掌，把你打的面目全非。忽然间，天塌了，地陷了，你郁郁寡欢，甚至于无心苟活。
小喜：……
神婆：你尝试从她施加的影响中走出，却无能为力。她就像是如影随形的魅魔，在你昏睡时，发呆时，孤单时，突地扑出，把你撕的粉碎。然后志得意满地离开，去享受单属于她的美好生活。
小喜：猜测！妄想！谎言！
神婆：唉，自欺欺人也是人类独有的天赋之一。又傻又可怜。你不该这样，你要走出来，世界那么大，各种各样的人儿看也看不完，里面绝对会有更适合的她。
小喜：说的轻巧。
神婆：是啊。一旦自己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
小喜：听起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神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把故事，只不过精彩程度不一。有的是白开水，平淡无奇，饮者众多；有的是烈酒，呛嗓子，后劲足，涉及者寥寥。
小喜：你是哪种？
神婆；我啊，是熬成的中药，最苦的那种。哈哈！
小喜：你年纪又不大，能经历多少事。
神婆：我也知道，和有些人的遭遇相比，它不值一提。可对我而言，他就是整个世界。曾经照亮我，温暖我，守护我，如今却毅然决然地离开。失去他的痛苦，略大于分娩加上蚊子咬。
小喜：心理咨询是收费服务。每小时一百。
神婆：是你问，我才说的！
小喜：不专业。退钱吧。
神婆：老板，一桶扎啤，四串腰子。
小喜：喂，怎么还吃上了？说过我在等人。
神婆：我请客。
小喜：那…那也不行啊。
神婆：约的几点？
小喜：七点。
神婆：现在几点？
小喜：七点半。
神婆：她还会来吗？
小喜：不会。
神婆：你猜错了。嘻嘻，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格奇。
小喜：……你在说笑吧。
神婆：像我这么严肃的人，会随便开玩笑吗？真是。
小喜：……
两人随后相安无事地玩了十几分钟手机，直到腰子解救了尴尬的气氛。
神婆：不来一串吗？很补的。
小喜：……
神婆：难道太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
小喜：凭什么？
神婆：哇，年轻貌美的神婆原来是我的约会对象，好棒棒哟！怎么办，刚才我的表现会不会太糟糕，将错就错，干脆装冷酷吧，这样会帅一点。你的心理活动。
小喜：……不要随意给自己加台词。
神婆：你也是被我爸烦的不行才来的吧。
小喜：谁？我认识吗？
神婆：那小老头没告诉你吗？哎哟，他得多嫌弃我。
小喜：店长？！
神婆：你吃不吃？嘿，谢谢。
小喜：为什么烦你？
神婆：他想我走出来。我也想自己走出来。没想到，又遇到一个走不出来的。
小喜：我也想走出来啊！
神婆：一起努力吧。今晚月亮好美，快到中秋了。
小喜：时间过的真快，也是时候了。给我留一串啊！
五
清晨，昏睡中的小喜接到了店长打来的电话。
店长：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小喜：好!
叮叮叮……
店长：谁让你挂电话了，我还没说完呢！有别的事安排你做。
小喜：啊？
店长：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摆在你面前，你是选择创造奇迹还是勇往直前？
叮叮叮……
店长：你！怎么又挂了！
小喜：我放弃。您找别人吧。
店长：小喜！！！在我心中，你是独一的！你是完美的！你是绝世的!头脑敏捷，身手矫健，动如疯狗，静若呆瓜，最重要的是帅气程度直追我当年。相信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
叮叮叮……
店长：你再敢挂老子一次电话，就等着被店里所有邪物诅咒吧！
小喜：我悔过。不知亲爱的店长要我做什么？喝汤烧火在所不辞。
店长：啊…哈…没诚意。
小喜：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店长，这次您先挂。
店长：小喜，你几号生日啊？
小喜：中秋节后两天。
店长：嘿，我要送你一份大礼——诅咒嘉年华！
叮叮叮……
小喜：店长！我上有更年期的老母，下有未谋面的媳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发誓，一定痛改前非非同小可可想而知知难而退…退……
店长：继续。
小喜：咱还是说任务吧。
店长：你见过我女儿了？觉得她怎么样？
小喜：退…退避三舍！该你了！
店长：舍…舍……别转移话题！给你三秒钟，否则……
小喜：一个字，好！
店长：邪灵附体之术……
小喜：格奇是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似潘安更胜潘安的美女子她的优点如同夏日夜空的星辰般明亮繁多令人目不暇接和她在一起时有一首歌总徘徊嘴边但我怕自己嗓音嘶哑唐突佳人只好默然。
店长：唱。
小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店长：啊！啊！停！
小喜：还好吧？
店长：世间竟然有如此闹心的歌喉。我没有看错，你小子果然有特别之处，能人所不能，以后必成大事。
小喜：士为知己者活。店长，您要在下做什么？我去便是！
店长：格奇今天要参加毕业测试，你和她一起，务必要将舍己为人的精神贯彻落实。等你回来，我就帮你把厄运指环的诅咒解除。
小喜：我现在就有空！
店长：不急。说不定它会救你一命呢。嘿嘿，好好准备，穿严实点，八点整青石广场自由星雕像会合。
小喜：等等。有一点我不明白，格奇毕业测试，我去做什么？
店长：多一人多一份力嘛。
小喜：喂？！别人没说完就挂电话，这臭毛病跟谁学的？才六点多，还早，再睡一觉。
六
自由星雕像旁，格奇已等候多时。
小喜：抱歉，睡过头了。
格奇：走吧。
小喜：我去不奇怪吗？
格奇：有点。
小喜：我们去哪儿？
格奇：老城区。
小喜：公交站台在那边。你的车？
格奇：酷吧！攒了好久才买到。
小喜：技术过关吗？
格奇：接着。
小喜：这个头盔未免太萌了。咱俩换换吧。
格奇：你会和别人换对象吗？
小喜：不会。
格奇：上车！
格奇驾驶机车载着小喜行驶在马路上。
小喜：慢点！
格奇：你可以张开手臂感受下肆意的风，很舒服的。
小喜：电影里说这种速度是C罩杯。
格奇：什么？
小喜：天气阴沉沉的，不会下雨吧？
格奇：你刚才说的话可不是疑问语气。
小喜：开摩托的时候不能分心，很容易出事故。沉默是金。
两人一路无言，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小喜：这是危楼吧。风一吹摇摇晃晃的，真担心突然坍塌。在这种地方考试，你们学校还真奇怪。等等我！
格奇：进去之后，别随意触摸物件。
小喜：好。
格奇：也不要一惊一乍。
小喜：恩。
格奇：服从指挥，严格按照我的话去做。
小喜：尽量。你有没有觉得天色越来越暗？
格奇：我们时间不多，开始吧。
格奇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里面是个布置陈旧的房间。
格奇：跟紧我。
小喜：监考老师在哪儿？
格奇：闭嘴！
电视机屏幕突然亮起，晃荡着白影。
青红：嘿嘿。小女娃，迷路了吗？这儿可不是游乐场。
格奇：青红。
青红：你是谁？
格奇：知道你前尘往事的人。
青红：我不认识你。
格奇：有时别人的评价，会比自己的以为更准确。你丈夫，不，前夫，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青红：他？呸，那个满口胡言的渣滓，我恨不得撕开他的嘴！
格奇：他说的不对吗？你不是自杀吗？
青红：我是被他逼死的！
格奇：动手的明明是你。
青红：看你那么年轻，没结婚吧。我诅咒你遇到和他一样的男人！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哈！哈哈！啊！！！
格奇：我和你不一样。如果真遇到你说的那种人渣，我会趁他睡着，提起菜刀，只需一下……而不是像你，自杀了事，白白成了地缚灵，无法脱身。
青红：我很后悔。在这里的几千个日夜里，时刻想着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甚至无数次的遐想过之后的生活……没可能了，人只有一次机会，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格奇：他托我救你。
青红：呵，他会那么好心？是谁把我害成这样！是谁！？一次次拳打脚踢，任凭我如何求饶……那天他喝醉酒，我把自己反锁在卧室，他用脚一下下地踹门，每踹一次我的心就颤一次。门破了，他闯进来，抓起我的头发往墙壁撞，一下，两下，三下，头破血流。麻木，血汨汨地流，床单…湿了……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格奇：假如事先知道他是这样的畜牲，我不会选择这个考题。可见到你，我觉得自己来对了。错的是他，不是你！何必拿怨恨纠缠己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苦苦艾艾呢？来生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青红：我不甘心，我想复仇！为我的儿！我的儿！
青红陷入癫狂，需要时间冷静。
格奇：小喜，你还好吧。
小喜：没事。
格奇：你不怕？
小喜：可怕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一旦知道了她的过去，就理解了她的现在。
格奇：你有想法吗？
小喜：听了这样的故事，无论是谁都想帮助她吧。
格奇：怪不得小老头说要带你见识见识，太年轻。
小喜：我有说错吗？
格奇：凡事不能听一面之词。她，你口中的蒙冤者，生前其实是恶毒的妇人。因为嫉妒女儿抢去了丈夫的爱，就下狠手将其推出窗外。之后，赶在警察逮捕前，服毒自杀。
小喜：怎么可能？
格奇：所有事物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需要经过调查分析后，再作出判断。
小喜：我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有截然不同的两面。
格奇：嘻嘻，你的第六感是对的。刚才那个是渣男的版本。
小喜：什么？！
格奇：青红说的才是真的，他们以前的邻居经常听到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哀嚎声。
小喜：混蛋！
格奇：一语双关。妙啊！
小喜：现在怎么办？
格奇：头疼。如果是恶鬼，凭借我超凡脱俗的实力三两下就搞定了！唉，我不该私自调查，直接按照考题要求动手不就好了。
小喜：带回杂货铺吧。她总有想开的一天。
格奇：我的考试呢！？
小喜：补考呗！大不了重修。
格奇：说的轻松。你也得牺牲下！我要吃牛排！
小喜：前几天才坑了我一百块，还来！
格奇：老头说你领了一千元的工资，扣掉一百，不是还有九百吗？
小喜：这位同学，你数学学的真好！
格奇：我们好像有点冷落她了。抱歉，你还好吧。
青红：你俩的感情真好。
小喜：哪有！她分明是个周扒皮！就知道吸食劳动人民的血液。
格奇：我那叫钱尽其用！
小喜：强词夺理！
格奇：信口雌黄！
……
青红：哈哈。
七
诅咒杂货铺。
店长：所以说，你非但没帮上忙，还拖累我女儿不能毕业！
格奇：爸！
店长：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小喜，枉我对你器重有加，甚至打算百年之后将这家店铺交由你打理。
小喜：店长……
店长：别叫我店长，我没有你这么不堪的店员！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一千块给你！
格奇：爸！不关小喜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把红姨带回来的！您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店长：不是，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毕不了业，成了无业游民，跟那不争气的小子一样，老爹我能放心吗？
格奇：还有补考呢！大不了延长学制，再修一年。
店长：你都二十二了，再晚几年……
格奇：爸！
店长：口误。我闺女永远二八年华。
格奇：呼……我去换件衣服，你别再吵他！
店长：小喜。
小喜：大叔。
店长：恩？
小喜：您不让我喊店长，我只能按辈分喊了。
店长：随便啦。小喜，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刚才当着格奇的面，我不好明说。
小喜：为什么？
店长：她啊，失恋以后受了刺激，总爱和我唱反调。要是我扮白脸，她绝对会损你。
小喜：不是吧。还有这么离奇的父女关系。
店长：你不信？那打赌好了。
小喜：真的？
店长：童叟无欺。额，我吃点亏，要是你能赢，我翻倍赔你。
小喜：当真！？
店长：我堂堂诅咒杂货铺的店长，会骗你一个三无青年。
小喜：那好，我压一百块。
店长：唉，怪不得光棍，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都没有。一张红票子？哼哼，我没时间跟你赌。
小喜：两百？
店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喜：全压了！一共六百三十一块五毛。
店长：小子，我看好你！
小喜：怎么才算赢？
店长：只要她说任何一句夸奖你的话。
小喜：成交！
店长：她来了。好戏开场。
格奇：走吧，小喜。
店长：我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失误，小喜其实是个好青年，一个优秀的店员，一个光荣的无产阶级人士。
格奇：就他？别逗了，看见鬼吓得说不出话，哆嗦打颤，站都站不稳。最后，还是我把他背出去的。
小喜：虽然前期我没有存在感，后面那段还是差强人意的啊。
格奇：切，你过于高估自己。捉鬼这种事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还愣着干嘛，走啦。
店长：少年，快去创造下个奇迹。公交很难等的。
格奇：不过，总体而言，他是个好人。
店长：什么？女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格奇：哦哦，心地也很善良。还有吗？
店长：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小喜：哈哈！
格奇：嘻嘻！
店长：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小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格奇说你用这招骗过很多人。她对分红不太满意，就想报复报复您老人家。
店长：孽子！
格奇：老爹，掏钱吧！小喜生日快到了，我正好替你买份礼物送他。
小喜：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表达歉意，哈哈！
店长：拿上你的臭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走啊！让我这个被亲生女儿背叛的孤寡老人冷静冷静！
格奇和小喜走后。
店长：嘿嘿，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这回有戏。
八
马路上，疾驰的摩托。
小喜：我们去哪儿？
格奇：我约了人。
小喜：男的女的？我去合适吗？
格奇：你是重要配角。待会，我说一你不许说二，我使眼色你立刻配合，要呈现出恩爱夫妻的自然面貌。
小喜：你想要哪种风格？狂野还是甜腻？奔放还是淑婉？
格奇：很能耐啊你。
小喜：我大学可是校话剧团的，人送外号华中一枝梅。
格奇：呵呵。光说不练假把式，别到时候蔫了。
小喜：所以啊，你设定的越详细我表演的越真实。
格奇：额……较奔放收一点，言行得体，举止亲昵，又要注意分寸。
小喜：职业呢？
格奇：按你熟悉的来。
小喜：外卖员怎么样？我干过几天零工。
格奇：不行！你大学学什么的？
小喜：往日不堪回首，不提也罢。我倒想知道你大学在哪里上，捉鬼竟然成了毕业测试。
格奇：你知道哈利波特吗？
小喜：大学时看过一些。
格奇：和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有点像，又有很大不同。简单来说是为了消除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怪现象而创立的学院。
小喜：有什么学科？
格奇：像我所在的属于灵异学下属的安魂专业。另外还有魔法研究，炼金合成等千奇百怪的东西。
小喜：听起来很有趣。
格奇：大错特错。你知道我爸为什么着急我结婚吗？
小喜：年纪大了，想抱孙子呗。
格奇：他是怕我出意外。据不完全统计，驱魔人寿终正寝的概率不到十分之一。英年早逝，连媳妇也没说上的大有人在。
小喜：你可以转行。
格奇：我试过，转来转去，发觉驱魔人才最适合。这也是某种意义的宿命吧。到地方了。
装饰古典的咖啡馆。
格奇：你好，谢谢你能来。
秋若：你好。这位是？
小喜：初次见面，我是奇奇的老公小喜。
秋若：你们那么年轻，应该是新婚吧。
小喜：去年结的，我死缠烂打好久她才愿意。
格奇：你还好意思说！
小喜：真要谢谢我那时的坚持，现在才能和你在一起。
格奇：我也是，嘻嘻。
秋若：唉。格小姐，你约我来为了何事？
格奇：疼吗？
秋若：啊？
格奇：我见你总是揉手臂，应该有伤吧。
秋若：哦，不小心碰到的。
小喜：去医院看过没？
秋若：小伤，不碍事。
小喜：奇奇以前经常摔倒，磕破擦伤那是家常便饭，她自己倒不在乎，把我心疼的。
格奇：人家粗心惯了嘛。
小喜：我打算换地板，软木的，她嫌贵，死活不让。后来还是我偷偷拿私房钱请的师傅。
格奇：说到私房钱，你真得反省反省，藏哪里不好，藏到我的支付宝里。不知道我一心动就容易花光吗？
秋若：你俩感情真好。
小喜：全赖老婆教导有方。
格奇：真是，把我说的跟恶棍一样，嘻嘻。好，表演结束。
秋若：恩？
格奇：秋小姐，你看到了，这才是夫妻应该有的样子。其实我是一名驱魔师。
秋若：咦？
格奇：和你丈夫有生意上的来往，他托我去超度一个冤魂。
秋若：谁？
格奇：青红。
秋若：啊！
格奇：我相信你一定听他提起过这个恶毒的前妻。
秋若：恩。
格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你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由妒妇欺辱的男人吗？
秋若：额……
格奇：他经常打你吧。
秋若：没……
格奇：你同事说你有个怪癖，从不愿去公共浴室。是怕身上的伤痕让别人看见吗？
小喜：为什么不报警？
秋若：老洪说这是那件事留下的后遗症，他必须用暴力的方式发泄怨气，避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小喜：编的冠冕堂皇，他完全把自己代入受害者的身份。
格奇：下面，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和你老公描述的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故事。你可以选择不听，也可以选择不信，但请不要再假装自己是拯救受伤男人的圣母，他不配！你这样做，只会让他越陷越深，越发的执迷不悟。结果，只会滑向第二个深渊。然后，我又要重复同样的事。
小喜：人归根结底是为自己而活，别让他成为你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秋若：好，请说吧。
老洪：秋若，你在这做什么！跟我回去。
格奇：先生，麻烦你理智点，这是公共场合，不是你家。
老洪：我认识你。你最好当心点，当心不长眼的车和突然冒出的匕首！
小喜：你也是！整天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老洪：老子乐意。松手，松手！再扯老子衣服一下！
小喜：我……
格奇：小喜，别和这种人争论，浪费时间。
老洪：骚娘们，一会儿不见就跑来会情夫，回家好好收拾你！走！看什么看！
小喜：这世上真的什么人渣都有。
格奇：这次，我怕是要助鬼为虐了。
九
花园小区。洪达从公寓楼出来。
格奇：走路跟个王八似的，神气什么。我们走。
301号，两人按响了门铃，无人应答。
小喜：会不会不在家？
格奇：我俩可是从七点就蹲在那儿。
小喜：你干嘛？
格奇：开锁。
小喜：你还有这本事，不是，私闯民宅是犯罪行为。
格奇：别人家着火的话你会不会帮忙？
小喜：会。
格奇：你会打破窗户救人吗？
小喜：当然。
格奇：那我现在做的事就和你可能会做的事一样。
小喜：我没有发现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格奇：很快你就会知道。开了！
小喜：这不好吧。
格奇：快进！别让人看见！把门关上。秋若？
小喜：秋小姐，你在哪儿？
秋若：啊……
小喜：这边。她……受伤了。
格奇：很严重，皮下出血，有多处骨折。秋若，能听到我说话吗？
秋若：水……
小喜：马上！
格奇：他打你了？
小喜：水！
秋若：谢…谢……
格奇：我们送你去医院。
秋若：你们……快走，他在房间里……装了监控。还安排了打手，就等着你们出现。
格奇：小喜，快用沙发衣柜什么的把门堵上，拖延一点时间。
秋若：他昨晚发了疯，追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见面。我照实说了，他听到之后，拿起木棍就往我身上招呼。我扛不住，威胁他要离婚，呵，他反而打的更欢。说要打到我下不了床，别说民政局，连屋子都出不去。我已经没救了，你们快走吧！
格奇：还不晚。
敲门声和咒骂。
秋若：他…他回来了！你们…从窗户跳下去吧，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格奇：喂，黄河路花园小区5栋301室有人聚众斗殴，对，麻烦快点。秋若，你相信我吗？
秋若：来不及了！
小喜：顶不住了！
洪达：给我打！
格奇：你…如果相信我，就闭上眼，什么也别想。
小喜：呀！唔！呃！啊！
打手1：我的手。
打手2：我的脚。
打手3：残废了！
小喜：咦，怎么没事？
格奇：对，放轻松，很快就会过去。
洪达：这小子魔性，先放着，进屋对付另外两个。贱女人，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别怪老子辣手摧花！上！干死她！
秋若：不行，我害怕。啊啊啊！不要！
格奇：抱歉。
格奇出手打晕了秋若。
格奇：红姨，轮到你出场了。
一道白影闪过，附到秋若身上，她悠悠地飘起来。
青红：洪达，好久不见。痔疮好了没？有按时涂我买的药吗？呵，应该过期了。
洪达：秋若，别装神弄鬼，想挨揍吗？
青红：哟，我好怕，好怕……啊呀！当时就该一刀捅死你，这样我的孩子就不会死！我那素未谋面的女儿啊！
洪达：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打，打死它！
格奇：红姨，下手轻点，出人命就不好了。最好打成半死不活，生活不能自理，连乞丐也嫌弃。
小喜：精神上支持你。
一分钟后，打手躺倒一地，断手断脚，哀声不绝，
青红：你还往哪儿跑？这不就是你家吗？
洪达：红娘！我那时年轻，下手没轻重，我错了，错了！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打女人，男人也不打！
青红：你杀了我的女儿！
洪达：我不也遭报应了，到现在也没有一儿半女。是，我对不起她，我诚心悔过，我下辈子做牛做马补偿她。念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放我条活路。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烧最大的元宝给你。
警车声。
洪达：救我，救我！有个疯子！
青红：滚下去吧。
洪达沿着台阶一路滚下，摔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青红：我记挂那么久的仇人，竟然是个外强中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丑。
格奇：恭喜你，已经摆脱对过去的恐惧。
青红：谢谢，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是时候了。
白烟消弥，格奇抱住昏迷的秋若。
格奇：我们也该走了。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可爱的警察叔叔吧。
回去的路上。
小喜：干的漂亮！我私人欠你一顿烤肉。
格奇：我这次冲动了，鬼附身这种事，具有极大的风险，万一有闪失，毕业甭想了，还要关禁闭。
小喜：有那么严重吗？
格奇：从前有一个大魔头，死去后会就近取材，吞噬他人灵魂，夺取肉体，借此活了千年。一个人，从外表看他还是他，实际却不是他。这种诡异的反差感，难道不恐怖吗？
小喜：不知道我们周围存不存在这样的怪物。如果有一天，我让邪魔附体，你会不会……
格奇：放心，我绝对会干脆利落地一刀砍了你，嗖，嗖嗖。哈哈。
小喜：哈……
十
烤肉店。小喜和前女友李蕊见面。
小喜：好久不见。
李蕊：你胖了。没我的监督，又懒得锻炼了吧。
小喜：最近还好吗？
李蕊：我应该说好还是不好。
小喜：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蕊：前段时间，你不是天天轰炸我的社交帐号吗？这几天没了动静，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小喜：奇怪的逻辑。
李蕊：如果我天天给你发信息，突然有天中断，你不会胡思乱想吗？
小喜：总算，摆脱他了——我以为你会这么想。
李蕊：三年了。我俩依旧没能了解彼此，分开果然是明智的。
小喜：呵呵。
李蕊：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喜：对，只是觉得你说话的样子很可爱，有点强装大人的味道。
李蕊：本来就是大人啊。怎么？你还以为自己属于青少年？
小喜：回不去了。只有时光留下的烙印。
李蕊：是皱纹吧。嘻嘻。熬夜会加速衰老，你还不信。
小喜：现在作息很规律，年纪一大，经不起折腾。
李蕊：听陈生说你从公司辞职，为什么？经理很器重你啊。
小喜：你故意的吗？
李蕊：……对不起。夹块烤肉赔礼。
小喜：原谅你了。
李蕊：说真的，这次再见和我预期的不同。
小喜：你以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要死要活让全世界人围观？
李蕊：没有那么夸张，但起码比现在激进点。
小喜：你来晚了，半个月前，我真会那样，像个疯子，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想挽回你。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发现想你的欲望不再强烈，它悄悄地离去，正如它悄悄地来。
李蕊：有人说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是开始一段恋情。那个她，是谁？
小喜：没！全靠我坚强的意志力好嘛！硬生生挺了过来。
李蕊：哦？你最近做什么工作？
小喜：在杂货铺当店员。
李蕊：超市吗？
小喜：差不多，只是卖的东西奇怪点。
李蕊：大材小用。你既然恢复了精神，不妨联系联系经理，重新来过。
小喜：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少了勾心斗角，不用戴着面具，遇到的也都是些有趣的人。
李蕊：例如？
小喜：武力值MAX的女人，哇，打起架风生水起，完全不顾忌形象。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李蕊：哦？
小喜：心肠又好，喜欢帮助弱势群体，颇有些武侠小说里侠客的风范。
李蕊：好看吗？
小喜：一般般。不过很有气质，就是很……形容不出。潇洒？飘逸？对了，她的坐骑是辆机车！酷不酷？
李蕊：确实是位迷人的女子。
小喜：你笑什么？误会了，我只是在举例，说一些有趣的人！
李蕊：好，你继续。
小喜：还有一个小老头，自己整日游手好闲，偏指使我做这做那，一丝不苟地剥削劳动人民。我好几次差点揭竿而起，闹革命。奈何势单力薄，无法发动群众。好在找到一个外援。她弃暗投明，大义灭亲，誓要将社会主义运动进行到底。
李蕊：好好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再吃块肉吧。
小喜：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李蕊：外援该不会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吧。
小喜：……你怎么知道？
李蕊：你猜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追求，明明有大把的候选者。
小喜：难道不是因为我英俊潇洒，体格健硕？
李蕊：闺密告诉我，你每次说起我，眼里总含着笑，像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傻子。刚才，你笑了两次，和以前一样，傻的可爱。
十一
夜晚，风渊大厦。小喜徘徊了一阵，没找到电梯口。
格奇：你怎么在这儿？
小喜：有顾客下订单，店长让我送货上门。你呢？
格奇：补考……
小喜：月圆之夜阴气不会太重吗？
格奇：呵，他们故意的。
小喜：谁？
格奇：还能有谁？运气不好，摊上鬼恶派的考官。
小喜：鬼恶？形容脾气暴躁？
格奇：是一种保守派系，主张鬼怪有害论，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鬼怪都会趋向于恶。他们相信解决鬼患的最好方法是快刀斩乱麻，以免遭其腐化思想，侵占肉体。
小喜：有道理。
格奇：送你的快递去！
小喜：但还是过于残忍和武断，鬼也有思想，不是待宰的猎物，更别说他们曾经是我们的同类。
格奇：你所说，类似鬼善派的理论，他们认为驱逐鬼的恶念，才是驱魔人的职能。鬼和人一样，经过教育开导，会幡然悔悟，重获新生。
小喜：说的真好。
格奇：也就嘴上说说。那群傻瓜竟然用地下研究所饲养恶鬼，幸好院长及早发现解决掉它，不然……哼哼。
小喜：那你呢？
格奇：我属于实践派，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该救的救，该杀的杀。你还不上去？顾客该着急了。
小喜：好……你知道电梯口在哪儿吗？
格奇：笨蛋！跟我来。你去几层？
小喜：三十五层。
格奇：这栋楼只有三十三层！
小喜：也许店长写错了。
格奇：收件人是谁？
小喜：你。就写了一个“你”字。
格奇：果然是故意的。撕开。
包裹里是一把铜剑，和一张纸条。
小喜：祝宝贝女儿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老爹备好酒菜，静候佳音。
格奇：嘿，还把我当小孩。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吧。
小喜：这次是什么鬼怪？
格奇：听说是上月跳楼自杀的服务生，阴魂不散，吓退了好几个客人。
小喜：这么说是小鬼……我能一起吗？
格奇：第一次见对鬼那么热衷的家伙。
小喜：闲着也是闲着，跟大师见见世面也好。
格奇：不是哪个鬼都是红姨。遇到危险，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如果你执意要来……
小喜：一起去吧。
电梯门缓缓关闭，通往十八层。
小喜：放心，即使做了鬼我也不会找你。
格奇：怕我超度你吗？
小喜：面目可憎的，多恐怖。还是留下最完美的模样让你挂念吧。
格奇：嘻，你这人一丁点自知之明都没。
小喜：神婆，你看我眉眼间的黑气较初遇时怎样？
格奇：看不清，你多久没洗脸了？
小喜：遇到你之前，每天两次，遇到你之后，每天四次。
格奇：到了。十八层地狱……不吉利。
小喜：有没有听见声音？一个女人在低吟。
格奇：是一首歌。这一层还有人住？
小喜：也许跳楼者生前喜欢音乐。
格奇：如果那样就糟了！有灵识的恶鬼比普通恶鬼难对付百倍。他们不再一味地攻击人类，而是潜伏隐藏，依托地理优势，甚至利用目标的弱点，迷惑其心智。
小喜：说不定像红姨一样，有无法化解的冤屈，才徘徊不散。
格奇：我可不想重修。别掉队。
小喜：好。
鬼魂：回去……
格奇：那边！
小喜：不见了。
格奇：青芒。
小喜：眼睛……
格奇：它的鬼影颤抖，显然在惧怕什么。
小喜：该不会是我们吧？哈。
格奇：这层楼区域广阔，它却只在外层活动。深处可能隐藏着令他忌惮的东西。
小喜：之前你说吓走几个顾客，有伤人吗？
格奇：大多是皮外伤，所以学院才认定他是小鬼。
小喜：如果他是为了阻止别人进入故意这么做呢？如果服务生并非自杀身亡，而是……
格奇：让人推下去。
小喜：也可能是鬼。
格奇：先找到他，问清楚。再做打算。
十二
黑漆漆的十八层，格奇和小喜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在一座落地窗边，他们和鬼魂相遇。
鬼魂：离开这！
小喜：小心。
格奇：斩邪！
鬼魂：呜呜啊！离开，快离开这儿！他会杀了你们！
格奇：他是谁？
鬼魂：鬼……嗜血的魔鬼！
格奇：愿长夜不再寒冷～愿黎明快些来到～愿所有苦难化为喜乐～纷纷扬扬天地间。
小喜：他平静多了。这是什么歌？
格奇：校歌，平时用作课堂催眠，有安定灵魂的功效。
鬼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喜：事情经过有点复杂……
格奇：消灭你。
小喜：对，就是这样。
鬼魂：我何尝不想彻底死去？游荡在这暗无天日的十八层，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孤独又疏离。
小喜：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或者割舍不断的人？我们可以代为传达。
鬼魂：人死如灯灭。何必再去打扰生人……银行卡密码是934568，记得告诉我妈。
小喜：……
格奇：……
鬼魂：趁他还未醒来，带上我的遗言，快走吧！
格奇：他到底是谁？
鬼魂：怪物。
小喜：是鬼？
鬼魂：不……他两个月前入住这里。交接行李时，我碰到他的手，有温度和触感。
小喜：是人？
鬼魂：不……那天下午，我按了几下闹钟，没有回应，以为他不在，就走了进去。浴室的门开了，他赤裸着上身，浑身浴血，像头饥饿的野兽一样盯着我。我想要呼救，声音却卡在喉咙里。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再次拥有意识，已变成这番模样。
小喜：杀人犯？
鬼魂：变成鬼的第二天夜晚，我决定复仇。本以为手到擒来……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眼睛里吐露恶魔的火焰，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逐渐化为虚无。
格奇：我去打个电话。
鬼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似乎犯了痛症，浑身剧烈地颤抖，在半空翻滚，呻吟……对不起！快走！他挣扎着喊道。
小喜：很像修炼武功失败，走火入魔的症状。
鬼魂：我更偏向于精神分裂。
格奇：普通人不可能打败鬼怪。八成是鬼附身，还得是穷凶极恶的那种。我已经联络过附近的同学，他们很快赶到。
小喜：听，音乐消失了。
鬼魂：他醒来了！快跑！
格奇：凶恶的气息，正朝这里涌来。
鬼魂：来了！
格奇：来的好！破邪！
黑影：嘎嘎，来新客人了。看起来，很美味。
格奇：怪物，受死！
黑影：气势不错，实力还差点。啧啧，要从哪里开始吃呢？
格奇：唔唔……
小喜：放开她！
黑影：不自量力。
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奇看清了黑影的面貌。
格奇：不可能……你…你……
小喜：嘶，格奇？
格奇：卡图，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特瑞：哦，原来我俩是旧相识。要拥抱一下吗？还是法式热吻？我都可以。
格奇：他在哪儿？
特瑞：傻孩子，我不就在这吗？好些天不见，消瘦许多，来，让哥哥好好瞧瞧。
格奇：混蛋！我杀了你！
特瑞：嘿，你舍得捅破这么好看的皮囊吗？别流泪啊，哭花了脸，多令人心疼。恩？死心不改的家伙，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格奇：卡图？
特瑞：他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消失的无影无踪。
格奇：卡图！
特瑞：闭嘴！
格奇：卡图！
特瑞：不听话，我来帮你！
鬼魂：放开她！
特瑞：小鬼，你也来找刺激！成全你！
鬼魂：呜…啊！记住，密码934……
小喜：不！
特瑞：看得出，你俩关系很好，不如，下去陪他？
小喜：蠢货，你不该杀他！
特瑞：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骂我！
小喜：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特瑞：我是死而复生之王，永恒的时间主人，灵魂剥削者特瑞。
小喜：请问您今年多大，说这种中二的台词，不怕被人笑吗？
特瑞：你会在乎地上爬行的蚂蚁朝你吐口水吗？遗言时间，说吧，在世的最后一句话。
小喜：你会对格奇做什么？
特瑞：不，是你会对格奇做什么。被恶鬼附身的你，用拳头将她打晕，准备大快朵颐时，我及时出现，将你杀死，英勇地拯救了她。你喜欢这个剧本吗？
小喜：她一定会揭穿你！
特瑞：不幸地是，你的攻击过于凶猛，格奇虽然清醒过来，却变成了白痴。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帮你洗刷冤情呢？再见了，弱小的虫子！
格奇：卡图！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你是怕我受伤吗？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特瑞：聒噪的女人。
卡图：格奇……
特瑞：滚回去！
卡图：对不起。
特瑞：闭嘴！
卡图：不要认输！拿起你的武器。
特瑞：可恶！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蹦出来！
卡图：我在等一个机会。格奇，拿起你的剑！
格奇：卡图……
卡图：对准我的心脏，刺下去。
格奇：不！
特瑞：别听他的话，这家伙得了失心疯。
卡图：格奇，求求你解脱我！我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孽！
特瑞：别过来！
卡图：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希望，活下去。
格奇：卡图……
卡图：我快要抑制不住他的力量，刺下去，刺下去啊！
特瑞：不！不！我是不死的！
卡图：谢谢……
格奇：卡图！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吭地离我而去，这样很好玩，很有趣，觉得自己很帅气是不是？傻瓜！混蛋！
小喜出神地望着伤心欲绝的格奇，一道黑气悄然凝聚，朝他袭来。
特瑞：小子，借身体一用！等等，这道光是……不要！
厄运指环闪出最后一道光亮后，归于沉寂。
小喜随之昏倒在地。
尾声
病房。
格奇：老爹说你惊吓过度，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小喜：诅咒呢？
格奇：在送给你那天就消除了。
小喜：卡图他……
格奇：靠一口气吊着，不知道还会不会醒。
小喜：毕业的事呢？
格奇：鉴于我的情况特殊，校方决定追加一次补考资格。对了，这是学校发的荣誉证书，表彰你在鬼王歼灭战中的优异表现。
小喜：我什么也没做。都是你和卡图的功劳。
格奇：我俩要这种废纸没什么用，你就不同了。持有它，可以自由出入我们学校，相当于一种特殊的通行证。
小喜：你觉得，我有当驱魔师的潜力吗？
格奇：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有你做搭档，我觉得很安心。
小喜：我也是。
【END】
作者语：基本上全对话，场景极少，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看能否仅用对话表达出人物的情感。由于开始时没有列大纲，这部作品完全是随性为之，希望大家喜欢。
简书对话创作大赛|诅咒杂货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