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一直耿耿于怀,一直都在某个夜晚,或者某个清醒的时刻,想起,那年那事,也许每个冬天,都会有些新的飞吹麦浪般的惨痛经历亦或是难以启齿的感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把它像冬日里,老家冷飕飕的大风一样,吹得飞吹麦浪一样的,过去了救让它过去吧。
多少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了,那时的冬天出奇的冻,马路出奇的上都会结上厚厚的冰。孩子们,多半七八岁以前,都习惯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飞奔在去上学的路上。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时因为敢时间还是什么?总之我对时间感,一直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磨磨唧唧,冉冉呼呼就是我。父亲穿的是空军飞行员的皮夹克,带着厚厚的手套,想来是不冷的。迎着风,我们在路上,在父亲送我去小学的路上。突然一个警察,横在在马路沿上,张口就是一顿爆粗。而爸爸的态度特别好,特别诚恳,坐在后座的我又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一个警察执勤,在怎么也不能就说脏话骂人啊。这警察不是都是,好叔叔吗。怎么骂脏话呢,我们到底为什么,他凭什么骂些脏话呢。父亲当时的软弱,让我立马觉得对待骂你的人,你应该谦卑并软弱。这种心理,伴随了很多年,我始终没有问过父亲,当年你为什么那样畏畏缩缩的对待一个出口就是脏话的警察。
我和小明还有强强,在一栋筒子楼里住着的年龄相仿的男孩。说筒子楼就是因为,楼道很长,也很黑,一层楼里,也许住个四五户不成问题。冬天没有暖气,只有煤球。没有蔬菜,只有腌菜和羊肉。筒子楼也叫大杂院,一大家子一样,小孩子可以随家去吃喝,大人们也可以随家借用各种生活所需。
在我心中,西宁的冬天,有好吃的羊肉和汤,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光。如今大的不能再大了,而小时候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但西宁冬天最致命,也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发自心底的冷飕飕,是一连串的动作,一连串的辱骂,以及一连串的惊恐。
小明从小就是个眼贼嘴贼的人。说眼贼,记得有一年,上初二。他已经长的绝对高,也绝对强壮了。而我还是很弱小,唯唯诺诺的,有时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有一年的冬天,在那条打家劫舍盛行的巷子里,我们去学校的必经的巷子。那天我和小明刚下了公共车,往学校里走。小明的最贼,是他能吹。和他一样,吹牛一般只打半分草稿。有的一部分,没有的一部分,都在吐沫星子里如影如随般。他正在吹他有如何如何多的玩具,这个是西安买的,那个是北京,还有什么纽约。反正是吹了一部分,我知道他爸爸经常出差。他家有多少好吃的,什么糖果和点心,应有尽有。我知道,他爷爷是个大官,也就多半会听他那一套,对吃的研究。还有,他这几年,个子高了,也学着约女生滑旱冰看电影啥的。这些我见过,我也羡慕但也不嫉妒。我知道飞来横祸的概念,而小明大言不惭的总对我吹,把谁揍了一顿,谁乖乖的和他好。说这些话,我听的老茧都有了,但小明依然还手舞足蹈,用陕西话来说就是聊咋咧。
他说的时候,吐沫星子飞溅,手舞足蹈,您有感冒可别这样乱喷。我在一旁听他吹,有两个原因,一个时一个筒子楼里住的,还有一个原因有时能顺着看一看他的女人们。
正当,小明那敢自豪的说,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天蓬元帅明明的!我们刚进了那条巷子,他的眼睛突然变了色,说变色,是因为从眉飞色舞,到危险逼近,就和美国大片一样一样。有女人的地方,就有讲话,幸好我没有女人。
那巷子用现在的话,有点校园暴力的味道,不仅仅是味道,而且还打家劫舍,很多人,把看不顺眼的,想揍揍不过的,都想办法找到能打家劫舍的娃们,展开报复。我被打劫过两次,分别5毛和2元。而这5毛和2元,还是我那教数学的老师,让我抽空去我家附近帮他买鱼虫的钱。
小明的眼睛真尖,我在听他讲的时候,巷子里,已经飞过来的一块小砖头。我靠,差点就砸到了我的脸上。小明一个健步,就飞奔出了巷子口。我的眼睛和呼吸一直停留在了后面的追兵上,有砍刀,还有铁链。古惑仔那时候还没有上演,原来流氓都是从小时候开始滋长的。我看得手发抖,简直不敢相信,小明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女孩和走近过,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来埋伏起来,为了打他一个人。小时候,受伤害,致残的,其实挺多。现在想想,我个子低,胆小,但没有收到伤害,也挺好。
后来,晚上我回到家。我问小明,你下午没事吧。他说没事,他跑出去,直接就爬进一辆已经开启的公共车上,那帮人没有追上。我说你下步,怎么办啊。小明这时到清醒过来,不瞎喷了。人在有了危险的时候,也许才会考虑安全的重要性。这两天,先躲躲。等几天在收拾这帮王八羔子。我说,我看到他们拿的砍刀,和铁链,这要下手,非得出人命不可。你可是不要再乱跑出去了。我害怕的不敢告诉我家大人和他家大人,现在心里还冷飕飕的呢?小明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兄弟会没事的。来我家,我爸刚从上出差给我买了好多大白兔和新的变形金刚。几个糖果和几个我从没有见过稀奇玩具,一下把我紧张的心理驱散开来。
多年以后,我回到西宁。我再次去捕捉发生这两个恐怖事件的地点。一个就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马路宽了,但当年警察骂人的场景我还记着,就是这。警察现在估计懒得管,骑自行的人,那么多共享单车随处可见。
我站在原地,冬天,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寒冷了。可能是地球变暖的缘故,也可能是衣服更加防寒了吧。但就站在原地,我依然心如寒冷,冷飕飕。
多年后,我还是想追问追问,为什么?可是父亲老了,那个警察你在哪里?书上说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
我又来到了那个巷子,旁边的小明,已经人到中年活着说老年。头马没有几撮,拖着个腰,嘴里叼着烟,带着大大金戒指,腰里挎这个年轻妹子,一看就是以地主爷。走,这附近有家炒面片,贼好吃,走。我说,你还记得这地方吗,当年,一帮人追杀你。小明眼睛一下靓了,那靓仿佛就是青春的记忆,英雄的再现。他旁边搂着个女人,吐了口烟,嘈,你当年还被人追杀过。小明,我当年如果没有过早洗礼江湖的事情,也不会他妈的今搂一个明换一个的,旁边那女人一种被屈服的样子,真的就好像,多年前,那个警察训斥父亲时的那样。一个警察想训斥谁,也许都可训斥。而小明的训斥,源自他多年江湖里打打杀杀,赚下的。
我绝对不再回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不在去想当年,那个寒冷冬天,让人冷飕飕的事情啦。因为,小明也老了,爸爸更老了,就让一切,像故乡的寒风一样,吹的不见踪影算求,就如歌风吹麦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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