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

作者: 海子娣 | 来源:发表于2023-03-29 10:12 被阅读0次

    九十年代,村子里是有专门的菜园子的,按照人口分配,一个四口之家大约能分到一二分地,虽然听起来不算多,可能够满足家庭之用了,再加上园子都集中在一起,那一大片也算壮观了!

    菜园子里的菜种类繁多。

    北方的春来漫长而寒冷,很多青菜是不能生存的,菜园子里最多的就是大蒜大葱和韭菜,尤其是大蒜和韭菜,他们是可以过冬的,大蒜头年十月份就下种了,和冬小麦一样,它们耐寒又耐旱,蛰伏一个冬天后,在春天温度升高时徐徐而出。

    而韭菜是循环生长,割了一茬又生一茬,冬天和春天的韭菜最美味的,有时候为了保护长高的韭菜还要用草栅子盖住防寒,只为了一口鲜嫩的韭菜。夏天万物繁茂,可韭菜的口味却差了许多,老百姓都说“夏天的臭韭菜”,看来都是日常生活经验所得。

    夏天当然是菜园子最壮观最丰富的时节,茄子豆角,黄瓜西红柿,辣椒菜椒,不过似乎黄河下游流域纬度线上也就主要这些种类了,这些或高或低或秧或藤的最普通的蔬菜,是孩子们喜欢的好去处。

    菜园子挨着村西的池塘,我们一个猛子扎下去,再露头时已经到了园子边。偷菜偷瓜偷土豆花生,不登大雅之堂的举动似乎成了童年趣事里不可抹去的一部分,能生吃又可口的当属黄瓜和西红柿了,哪家的爷爷奶奶为了保护“熟果”费劲了心思,用叶子包起来,或者藏在架顶,也有用带刺的槐树枝圈起来的。

    不得不说一说西红柿,我们那里的人称之为“洋柿子”,半熟的“洋柿子”茎梗处有代表成熟度的“米”字裂痕。整个果胎青里透着微红,摘下来在衣服上蹭几下就算是干净了,用手掰成两瓣,沙瓤红心黄籽,咬一口清爽里带着酸头,三两口下肚,心里还担心着主家,于是心里忐忑着又兴奋着朝池塘边跑去,几个“光腚猴子”扑通扑通往水里跳,一个猛子又没了影,只须臾间,几个黑头又在池塘的对岸冒了出来……

    实在没有黄瓜和“洋柿子”,生茄子也是可以吃的,那时候菜园子里还只有长茄没有圆茄,拔一颗葱拨出一个“清白”分明,夹在掰开的茄子中间,咬上一口,淡淡的涩味加上葱的辛辣也能吃个半饱!

    秋天来了天地萧瑟,菜园子却别有一番风味。早就下种的冬瓜秧、吊瓜秧此时已经爬满了地头,成熟的冬瓜和吊瓜或挂在秧藤上,或躲在草堆里,一个个重的小孩子都抱不动,它们成了秋天里的美味。

    已经没了生产能力的茄子豆角黄瓜西红柿们,这时候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勤快的庄稼人为了尽快种下明年的希望不得不拔掉那些已经残枝败叶的根藤,它们会被堆在地头上暴晒,不多久又变成了干材,在各家各户烹煮美食时再出最后一把力。

    初冬里,第一场雪落下,白菜和萝卜也该收获了,它们是冬季农村过冬时餐桌上的主菜,那时候也少见圆墩墩的胶州大白菜,母亲最常种的倒是天津绿,一颗颗挺拔而坚实,活像是一个个忠诚的卫士。

    白菜和萝卜的产量极高,每次收获之后,父亲会把白菜砌在墙角下,再用几层大草苫子盖上,而萝卜呢,直接挖一个土坑,把萝卜埋藏起来,春来还早呢,庄稼人指望着他们过冬呢!

    到了新世纪,老家里的人都开始往外走,大家的菜园子也被冷落。一开始有人种了玉米,可玉米也需要人打理,后来有人又种了树,一家两家,树多起来,阳光被遮住了,蔬菜便很难长好,再后来菜园子变成了树林子。

    过年的时候村子里最热闹,大家天南海北的回来,说着全国各地的趣事,以前那些玩伴们的下一代甚至带着天南海北的口音,我和他们一起玩笑,有时候也会提起以前的菜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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