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散尽

作者: 祝妮LL | 来源:发表于2016-10-29 20:47 被阅读0次

    我有见过我的梦

    斑斓的  黯灰的

    我不想遗忘也不想曾经

    我爱你

    (一)

    王不才最近很烦。非常烦。微信响起,王不才赶紧点开一看,乐的猛一吸烟差点烫到嘴唇。

    “丫头:还好。在开会没看见。”

    王不才扔掉烟头,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字,输一句删半句,哆哆嗦嗦才准备发送出一句。

    “丫头:没事我就睡了。好梦。”

    王不才那一堆话躺在发送框里,岁月静好没人理,王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出“晚安,好梦。”泄了气软趴趴的躺在床上想,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怂!

    王不才不怂。

    打架从来赤手空拳不喊一句疼,考试作弊被发现所有的责任自己背,被人起哄到万人眼皮之上去唱一首歌,王不才不怂,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唱的酣畅淋漓,眼睛不小心瞥到第三排一个身穿黑夹克脸白白的女生,王不才最后一句破了音。

    那是王不才第一次遇见他的丫头,郑耘绒。

    郑耘绒大二,王不才大三。郑耘绒每天图书馆,王不才每天泡网吧。郑耘绒年年第一国家奖学金,王不才年年成绩六十飘过。王不才觉得郑耘绒跟自己真是绝配,小说不就是这么写的么,乖女孩爱上坏学生。

    可是,王不才不太坏,还有一点怂。

    他怂的面对郑耘绒就说不出话来。

    每次经过郑耘绒,王不才拿出对镜子练习多次的完美微笑,冲她微微一笑,郑耘绒每次都匆匆走过从来不在意别人。

    王不才每次都对郑耘绒的背影笑的很完美。

    王不才买通了郑耘绒的舍友,在大鱼大肉的车轮战几次之后,郑耘绒的舍友松口说:“她经常自己一个人,我们也不知道。”

    王不才很烦。

    他又抽了一根烟,他觉得这长夜漫漫想着他的丫头也不错,她有没有想我呢?

    第二天晚上,王不才请全宿舍下馆子吃了一顿,几瓶啤酒下肚,王不才口齿不清的说:“老子要追郑耘绒!”

    全宿舍拿起的酒杯都放下,大哥看了一圈,问道:“老六,你说啥。”

    “老子要追郑耘绒!”

    老三问:“是那个基本不说话的郑耘绒?”

    老五说:“传言她前男友为她杀过人在监狱的那个郑耘绒?”

    老四吼:“那个一个月要消失三天的郑耘绒?”

    老二呷了一口酒,说:“老六放弃吧。”

    老六王不才把啤酒瓶一摔说:“不!老子就她了!”

    其余五人举杯祝壮士。

    酒囊饭饱后,六个人趁着深夜的寒气打打闹闹就回宿舍。到宿舍楼下,老二向王不才招手,示意他过来。

    “干啥玩意不嫌冷啊!”

    “老六,明天你代我去C市去参加竞赛,郑耘绒跟我一组,一个星期。”

    “我去!我去!”

    “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

    (二)

    那晃晃悠悠的绿皮小火车,拉着太阳带着清风,踏上了征途……王不才对着这些矫情的句子真的很想骂句娘。因为郑耘绒坐在王不才对面,而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第一句。

    郑耘绒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专业书细细地看。

    王不才挠挠脑袋说:“同学,我替我们宿舍李航峰来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郑耘绒点点头说了一句“嗯。”

    王不才觉得自己蠢爆了,本来可以说的更流利更漂亮一点的。

    “给,喝水吧。”

    郑耘绒拿了一瓶水给他,王不才回想起自己接水说谢谢的那几秒表现的跟傻子如出一辙尴尬的想笑。

    当天王不才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说:“我以后喝水只喝xx。”

    火车晃晃悠悠,连带着王不才的心晃晃悠悠。

    当天晚上到达了C市,老师代领着一大帮学生浩浩荡荡的赶去了酒店。王不才提着郑耘绒的箱子,紧跟在她后边。男生都住在三楼,女生全部在四楼。王不才帮郑耘绒放好箱子,道了一声晚安,就出门了。

    两秒又回来,看着郑耘绒整理床铺的背影说:“我叫王不才。晚安。”

    王不才关门的声音太大,盖住了郑耘绒小小的声音。

    “我知道你。”

    半夜几点,王不才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带队刘老师摇醒了他。

    “郑耘绒病了。起来,送她去医院。”

    王不才“噌”的窜起来,衣服随便抓起来一件,胡乱穿上,鞋子边跑边穿上了四楼,一把公主抱起郑耘绒向楼下安排好的汽车跑去。

    她真瘦啊。

    王不才抱着郑耘绒的第一感觉。

    郑耘绒在他怀里整个人是烫的,却瑟瑟发抖,时不时要呕吐一下,王不才就一直从酒店抱到了医院,期间郑耘绒吐在他身上,王不才都没有放过手。

    王不才在医院座椅上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没合过眼,守了自己的丫头一个晚上。

    医生说:营养不良,长期节食引发的急性肠胃炎。

    王不才早上回酒店换了一身衣服,买了一份小米粥用自己的体温为它保温,来到了郑耘绒的病房。

    郑耘绒醒了,左手的点滴正一点一点进入她的身体。

    “我给你买了一点粥,饿了一会儿喝。”王不才把粥放在桌子上,偷偷看了一眼郑耘绒。

    郑耘绒看着他,说:“谢谢。”

    王不才害羞的低头坐在旁边。

    “不才,下午有比赛,我可能去不了了。你要替我参赛。”郑耘绒小声地看着王不才说到。

    “没问题。”

    王不才从郑耘绒包里找到下午的比赛演讲稿,看到第一个字就傻眼了!老二没告诉他这是一个英语比赛啊!

    “那个,这全是英文,我这,也不会念啊。”王不才为难的看着郑耘绒。

    “我帮你。这个比赛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帮我。”郑耘绒抬眼楚楚可怜地看着王不才。

    多年后,王不才还记得这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有多漂亮。

    距离下午三点的比赛还有四个小时五十二分钟。

    王不才一个单词都没有记住。

    距离比赛前还有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王不才磕磕绊绊背完了第一遍。

    距离比赛前还有两小时二十五分钟。

    郑耘绒给王不才把相关知识扩展讲了三遍,王不才背了三遍。

    距离比赛前还有一个小时八分钟。

    郑耘绒给王不才纠正发音数百次。

    距离比赛前三分钟。

    王不才穿着别扭的正装在想郑耘绒。

    比赛结束半小时。

    王不才在郑耘绒病房里。

    “我不知道名次,我提前回来了。”

    郑耘绒看着他,白白的脸上浅浅的两个酒窝甜甜的笑,说:“没关系。”

    王不才坐在病床的右侧,又开始怂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郑耘绒看着王不才,浅浅的一笑说:“我知道你。”

    王不才惊愕地抬起头说:“什么?”

    “我知道你叫王不才,我知道你爱打篮球弹吉他,我知道你在你们宿舍排行老六,我知道你一个大男生爱吃甜食尤其还是草莓味的,我还知道你的微信名字叫什么虽然你加我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我还知道你喜欢冲我笑。”

    王不才的鼻子上沁出了小汗珠,心脏跳的太快,王不才都担心是不是自己一张嘴就会蹦出来。

    “我……”王不才一张嘴,郑耘绒的手机响了。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王不才和郑耘绒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一句。

    “我们初试第一名。”

    “我喜欢你。”

    (三)

    王不才跟郑耘绒就这样在一起了。

    一个星期的比赛,王不才在医院里陪郑耘绒待了七天。忙前忙后,跑腿端水,二十四孝男友。

    比赛结束了。

    王不才与郑耘绒所在小组比赛第二名,奖金五千人民币。王不才全都给了郑耘绒,他说,:“我丫头,花呗。”

    晃晃悠悠的火车带着王不才晃晃悠悠的心回校了。

    王不才把郑耘绒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摸摸她的头说回吧。郑耘绒冲冲王不才笑笑,拿起自己的箱子走向自己的宿舍。

    她真瘦啊。

    王不才看着郑耘绒的背影想到。

    还是要胖一点呐。

    想到这时,王不才已经走到了自己宿舍的门前。

    门突然打开,宿舍其他五人一起狂喊,:“老六,请吃饭!请吃饭!!”

    王不才突然就害羞了,把他们哄回宿舍。

    “吵吵啥!”王不才把自己摔在床上,二郎腿一翘,跟个大爷似的。

    老三老四说:“老六,牛掰啊!”

    老大说:“有我的风范。”

    老五说:“呦呦呦,脸还红了!”

    王不才:“滚!”

    老二:“请吃饭!”

    全宿舍一致通过。

    酒席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都祝王不才美人在怀享百年好合。王不才全都一杯杯喝下,自己对未来的希冀盛着朋友的祝福灌进酒里。

    老二李航峰坐在王不才的右手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才,多爱自己。”语毕,走向远处夹菜吃肉。王不才不知道自己听的对不对,觉得酒声吵闹,忽然很想郑耘绒。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我很想你。

    所以打电话给你。

    醉之前,意识尚清晰之前,王不才打电话给郑耘绒,她回答的什么,他不记得了。

    日子就像天边的夕阳。一日复一日的不同。

    不才与郑耘绒做了所有情侣都一样的事情,牵手,拥抱,接吻,说我爱你。

    王不才每天陪郑耘绒在自习室里度过,偶尔也会看一些书,英文有了些许的长进。郑耘绒对王不才进行了大改造,把王不才利落的短发整成了有刘海,理发师在几剪子下去,王不才的韩式短发就出来了。郑耘绒为王不才买来了各种浅颜色的衣服,黑白灰被逼到衣柜一角。几个月后,王不才的高中同学在街上偶遇王不才,惊呼判若两人。

    郑耘绒喜欢自己冰凉的手伸进不才的脖子里,他会笑着打着激灵帮自己捂热。大家一起聚餐时,会偷偷帮对方夹走不爱吃的东西。不才打游戏的时候,郑耘绒会在旁边看书,有时会在旁边磨他求他用自己的小号玩上几局,郑耘绒觉得不才跳脚的样子太可笑的,可笑的简直可爱。郑耘绒学着其他舍友的样子给不才织了一条围巾,用色花哨,针法粗糙。不才带上简直就是一部灾难片,可不才带着逍遥了一冬天。不才喜欢摄影,为他的丫头乐此不疲的拍片,修片。郑耘绒为不才学会了做他最喜欢的红烧肉和糖酥里脊。

    大三那年郑耘绒过生日,两人分居两地。

    “丫头,你干嘛么?”

    “都晚上十二点你还不睡觉!干嘛呢!”郑耘绒声音压得低低的。

    “深深的话啊要浅浅的说,长长的路啊要挥霍的走……”

    一曲张悬歌完毕,又唱了一首赵照的。

    “有没有最纯真的童话,你就是我快乐的源头

    为你伤心 为你忧愁,你是我最想要的丫头……”

    电话的那头,郑耘绒捂住嘴号啕大哭。

    大三的六月,郑耘绒坐在不才的自行车后座上,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打在她的脸上,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想,也许这就是夏天应有的模样。

    大三的后半年,郑耘绒变得更忙了。王不才每天只能见到一面,匆匆几句话,又各奔东西。

    不才说,不用太拼。太逞强不可爱。

    郑耘绒在他怀里久久不愿起来。

    可能那天风太大,吹红了她的眼。

    可能那天天太黑,他没看见她的泪。

    大三的第二个学期之前,郑耘绒住院。王不才被医生告知她长期营养不良,贫血,此次胃炎发作比从前更甚。

    王不才守在他丫头的床边,看着苍白安静的她,在看看四周,看见地上丫头的鞋。不才想,这双鞋应该有几年了。丫头好像从来都不怎么买衣服鞋子化妆品。但是丫头的兼职,每个星期固定的家教还有奖学金,这些钱都去哪里了?

    王不才出门抽了一根烟。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除此之外,别无他样。

    郑耘绒还是非常忙,忙兼职,忙学业,忙消失三天。

    “三天,又三天。三天又三年……”

    “瞎叨叨啥!神经病。”

    老二扔给王不才一个香蕉,自己也倒在了床上。

    “老六,你媳妇到底干啥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

    “耸死你算了!”

    王不才的香蕉被一口一口地吃掉,在老二的游戏声中,趴在老二的床沿问:“她不会真的有一个在监狱的男友吧?”

    老二高呼一声:“滚!老子要死了!”

    两天后,王不才在火车站接到了郑耘绒。她窝在王不才的怀里,拥着他说:“不才,我好累。”

    “不才,我们分手吧。”

    (四)

    车站一别,王不才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丫头。

    他漫不经心地去过街角第三家店的二楼吃了一份他们曾经一起点过的扬州炒饭,深夜散步去过中央公园的爱情路,学会了在图书馆发呆发一天,习惯了浅色衣服和前额的头帘,不才的烟由三天一包变成了一天三包。

    其他与从前一样。

    只是不在摄影,不在弹吉他,不听张悬赵照,不提郑耘绒。

    大四毕业,不才宿舍喝光了一箱又一箱的酒,老三与老五抱头痛哭,老大怂恿老四给他女神表白,老二跟老六说:“以后找个爱你的。”

    王不才越喝越清醒,等把宿舍人安排好。

    他自己溜达出来了。

    七月初的夜晚还不算太热,风吹过来带着温凉的风,路灯橙黄色的灯光,把旁边的树木都照的温暖。

    如果她还在就好了。

    不才抬眼望去,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在郑耘绒的宿舍楼前。

    不才想,她住在三楼,307。应该是在左边。

    不才眼睛都盯瞎了,也看不出什么。宿舍楼前只有一个收废品的大爷在做扫尾工作,不才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找个人说说话应该会很好。不才走过去跟大爷有的聊没得聊跟大爷搭话,随手拿起一个绿色打底小碎黄花的本子打开一看,扉页写着郑耘绒。王不才屏住呼吸,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日记。王不才揣起本子就跑,随便一个地方,随便一个路灯下,翻开读起来。

    6月23日

    我不爱说话,不习惯抬头看人。

    我觉得我的生活压抑如黑墨,化不开。

    我身上背负的罪孽,只能让我踽踽独行。

    7月24日

    近来总是想起你,所以写一写过去。

    我叫郑耘绒,高中是一个胖妹,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了一个男生叫余念。

    他是我的初吻,初恋,初夜,和余下岁月的念念不忘。

    “胖绒球,天天就知道哭哭啼啼。我不就亲了你一下么,要不你亲回来?这样咱两就扯平了。”

    我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余念的脸,大骂他不要脸。可后来我还是败给了不要脸。

    “胖绒球听见没有啊,我哥们全都喊你嫂子呢。”

    “胖绒球,今天零食特价,哥全送你了。”

    “胖绒球,物理又不会写吧,我借你抄抄。”

    “胖绒球,笨蛋,这道方程这么解……”

    ……

    我慢慢的开始关注余念,他嘴角左边的小酒窝,一笑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他喜欢摄影,打篮球,弹吉他,学习还挺好,怎么就是不要脸。

    高二那年除夕,余念问我:“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考个好大学。”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那好吧,你的新年愿望是是什么啊?”

    “和你在一起。”

    除夕的零点,我没有听见外面喧闹的鞭炮烟花声,我的心跳声盖过了外面的一切。

    我开始不吃晚饭,控制饮食,每天操场跑十圈。我期望每次见他的时候都可以瘦一点,但是我还是一直是那个胖绒球。

    自卑感开始慢慢怕上我的心房。

    因为我知道隔壁班的林沫喜欢他。一个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比我学习好的白富美。

    有了对比就会显现差距,有了差距就会产生自卑感。我想要变得更好,可以配得上光芒万丈的你。

    可是我却忘了回头看看你。

    9月17日

    我又做噩梦了。

    梦里还是你被带走的那边。警车,手铐,还有冷漠的要死的林沫。

    我每梦见一次,就害怕一次。

    罪孽就更深一次。

    9月19日

    我今天发现一个跟你一样的男生,爱打篮球,嘴角边会有一个酒窝。

    10月4日

    我明天就要去见你了。

    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已经打给你奶奶了,奶奶身体很好就是一直在念叨你。

    10月6日

    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外面相见。

    那个男生跟你一样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10月16日

    我失眠了。在微弱的手机灯下写着日记想你。

    高三那年,除了每次见你,我沉迷于减肥与学习之中。我把你唱给我的张悬的歌录到了MP3里,这样每年都能听你的声音入睡。我还记得跟你说的时候,你还说我傻。现在想想这可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10月22日

    我又做噩梦了。哭醒了。

    梦见的还是那天。

    如果我没有连续三次蝉联第一,没有跟你抱怨我的压力,没有说林沫有全校唯一一份复习资料,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10月27日

    那个男孩子跟你一样傻,喜欢偷偷摸摸的喜欢冲别人傻笑。

    11月13日

    爱一个人,得不到就要毁掉。

    我每次想到这句话都觉得胃疼。

    12月12日

    余念,我跟他在一起了。

    他真的很像你。

    我坚持不住了,我好想你。

    王不才觉得血都冲到了脑子里。原来老子真的就是一个替代物。

    烟一根一根往嘴里送,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打开网页搜索郑耘绒所在地五年来的新闻。网页一页一页翻过去,一条新闻终于让他停下了手指。

    “某高校男子因独家复习资料猥亵女同学。”

    王不才看完了新闻,搜索了相关的帖子,终于明白了五年前的事情。

    余念为了郑耘绒他的丫头向林沫要一份复习资料,林沫说晚上来拿。黑暗是个好东西,罪恶的,贪恋的,欲望的都可以喷涌而出。林沫爱了余念三年,这是这么久纠缠以来,林沫离他最近的一次。

    “跟我在一起。”

    “抱歉,我是来要复习资料的。”

    “余念,你能不能喜欢我?”林沫抱住了余念,余念推开了他,拿起书包向门口走去。林沫家的大门开了,走来的是林沫的爸妈,林沫妈一身尖叫,余念回头看去,是赤身裸体的林沫,旁边的地上是散落的破落的衣服。

    王不才想起视频里郑耘绒在警车旁边追着跑,哭的撕心裂肺。是啊,那么用力爱过一个人后,还会爱上谁呢。正如帖子里有人说,林沫的爸爸是本地高官,郑耘绒在努力也证明不了余念的清白。

    王不才突然觉的心口有点闷,来根烟。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手却有点抖打开日记本继续看。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1月1日

    我今年又没有回家。反正他们觉得我还是精神病,居然还想着为你平反。

    你被带走的第二天,我去找过林沫,我求她救救你放过你。

    她说,余念既然不会爱我,那让他记住我也是好的。

    我突然觉得有精神病的不是我,是她。

    她说,我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到了,我故意把年级第一让给你三次,故意把我有资料的消息透露给你,我甚至算到了你会焦躁会跟余年说,但是我唯一没有算到余念为了你,宁愿坐牢而不愿意接受我,你觉得我还会救他么?

    余念,你真傻。

    日记后面没有跟新过,王不才又往后翻了半本书才看到两篇。

    5月9日

    余念他给我唱张悬还有赵照的《你是我最想要的丫头》。

    我好像更喜欢第二首。

    10月16日

    余念,他不是你。

    但是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五)

    凌晨四点,王不才带着日记本坐上了火车奔向了郑耘绒的家乡。那句我好像喜欢上他了,犹如真经,值得他像唐僧一样去翻越九九八十一难险。

    丫头,在等我一下。

    九个小时后,王不才打的到达了郑耘绒所在城市的监狱。因为这几天是郑耘绒来看余念的几天。在车上,王不才用手梳理了头发,抻展衣服的褶皱,他想,我还可以在等你好久。

    出租车里,王不才看见他的丫头,他跳下车,张嘴大喊她的名字。

    声音出来的同时,余念出来,郑耘绒与他相拥在一起。

    四目相对,我们都笑着笑着不肯哭。

    王不才想,快说些什么吧,不然我真的放弃了。

    王不才红着眼站在郑耘绒的对面开口问:“丫头,我想要一句解释。”

    “对不起。”

    郑耘绒小声哭泣到。

    王不才抬头转身,把背影留给他心爱的丫头,从兜里颤颤地摸出烟很深的吸一口。

    这烟真呛。

    呛的老子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王不才把头发剃了,浅色衣服换掉了,黑白灰又重新占领了衣柜。

    听说,后来的后来,王不才跟一个“说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的女孩子在一起了,郑耘绒跟余念在一起孝顺余念的奶奶直至老人家入土为安,余念服完三年孝期,跟郑耘绒求婚,她说对不起。

    朋友群里有人说,郑耘绒去了西藏,随身带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抱着吉他在弹在唱。

    在唱是什么?好像是《你是我最想要的丫头》吧。

    “有没有最纯真的童话

    你就是我快乐的源头

    为你伤心 为你忧愁

    你就是我最想要的丫头

    有没有最幸福的生活

    你就是我甜蜜的拥有

    为你祈祷 为你逗留

    你就是我最想要的丫头

    有没有最美丽的图画

    你站在夕阳下面挥着手”

    我有见过我的梦  斑斓的  黯灰的  我不想遗忘也不想曾经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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