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2点一刻。四周是一声一声的杀猪叫。尾声无限的托长,飘到两百米外。
不记得这家屠宰场开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杀猪的方法,应该是比较原始,小时候我成小时的会听到猪的嚎叫。不在家好几年,今晚,熟悉的杀猪叫响起,这个屠宰场,竟然还没有倒闭。
我很小的时候回乡下,应该是90年代末。农村杀猪还是一件大事,一户人家养一头猪,过年宰了,做年货。杀猪有一大堆亲戚朋友去帮忙,许多人观看,很热闹。我经过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大人告诉我,这家人在杀猪。
小学之后一直算是住在城乡结合部。我家屋后那家人,有三百平的院子,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院子里种菜、养鸡。我很长一段时间是听公鸡打鸣起床。鸡叫了,我就醒了。附近养狗的人家很多,有小号的宠物狗,还有很多用来看家护院的狼狗。无论大小,叫声都很响,一只开始吠,然后一只接一只,没有停息。这样日升日落,夜里狗吠,早上鸡鸣。
我家所在的村子,所在的县城,县城所属的市。被秦岭和巴山山脉包裹。每当离家时,早上从高速路盘桓,秦岭起雾,路两旁山顶都无法看清。离家的行程模糊一片,在雾气蒙蒙里走出这山脉。
城里是不一样的,立体的大楼,玻璃的外壳,金属的质感。全神贯注的工作、交际。从三十层望到楼下的车流。四周是车声、广播声,不停息。整个城市都插上电,一个巨大的电器。你小到看不见,同时又一切都可以。都说城市也是丛林。
我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在山里,我们一家人开车往农家乐走,路是这样的,两边山间一条大河,这边山上一条盘山路,我们就在这条盘山路上。
他指着对面的山头,说那边有个村,小时候他去过,说我爷爷想请客吃饭,他是长子,被派去给人送信。我看着他指的方向,山岭连绵无尽,哪有什么村落。他说,他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床,带着干粮,一直走啊走,早上跑步,跑累了走一会,又开始跑步,翻过那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到那个村,送完信,太阳已经落山,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开始上山下山,一路回家,到时已经天黑。完美完成任务。
我爸说起的时候,我诶呦喂、诶呦喂、这么厉害呀,边笑边是怪叫。他早是人到中年,说到的故事里,还是个在山里蹦跳的肩负重任的小男孩。
这样子翻山越岭的送信,一个半大的小孩,他走的地方被树木包围。我不能明白,路在哪里?只有山河的壮阔,不可比拟。
这是独一无二的故事。不再发生。我一次次的离家回家,一次次的坐在车上,看着车开进大山或者驶离。秦岭的大雾总让我迷惑。还有关中的地名,永宁门或者龙首原,真实又有点虚幻。我一次次的想起这个故事,我想起那一个个山头,满是树,没有路,所谓的该要走到的村落,都像是臆想。可是仍会有人在其中穿行。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拥抱那片山川。脚步丈量的土地那样广大,山岭比天空还要无边。空间因其无限,充满神秘的遐想,树木的生长总是野蛮,人在其中,不知所在,是活动的树木,一样的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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