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后,两人都晕乎乎的,吴彬的情况比孟佳还好些,所以吴彬扶着孟佳回了寝室。看着烂醉的孟佳,吴彬想着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之两人都是兄弟,没什么可避讳的就这么躺在一旁了(怎么越写越觉得有搞基倾向,赶快醒来醒来平反吧),晚上要有点啥还可以有个照应。
果然宿醉加疲累,倒头就睡。只是吴彬这晚上并没有睡好。
吴彬是被一个梦境惊醒的,粗喘着再也睡不着了,打算下床抽根烟。看着一边的孟佳睡得很死就干脆打开电灯,孟佳就是有这点好,不论怎样的事情只要晚上一睡着就是雷打不醒的,怎么也别想把他叫醒。只是这半年未见,吴彬猜想在他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以前他就从来不会喝得烂醉都是浅尝辄止的,每次都还是孟佳扶着几个哥们一起回宿舍,这样看来,反常太反常了。
还有白天发生的事和刚刚做的梦,天生敏感的性格让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了,并且还很严重。在他的梦里,他一直在找那个叫田花花的女人,但是周围的人都说这个人不在,没有这人。梦毕竟是梦,在白天的时候看教务处老师的反应他们应该是认识这位同学的,只是这位同学好像另有传奇。怎么看,都对这件事情产生好奇。有所思才会有所梦,找个机会打听打听田花花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传奇事件。
想着,一支烟就快抽完了,想再继续,却发现烟没了,开始在孟佳的抽屉里找,那小子惯性的爱将烟放在抽屉里,不料一打开满是一抽屉的学生证。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孟佳突然说话让吴彬吓了一大跳,惊魂初定,说到:
“没什么,睡不着起来抽根烟,没烟了,你不是喜欢把烟放在抽屉里吗?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证?”
“烟我放在衣兜里了,这不没脱衣服就睡了吗?”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两根烟,点上,递了一根给吴彬,吴彬接过,看着孟佳吸烟的样子,想来兄弟俩是该好好谈谈了。
“老孟,咱们认识也两三年了吧,兄弟你这回回来可不正常别想躲过我这双眼睛,还有别跟我说以后会告诉你什么的废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大晚上的酒也醒了,是时候该说了。”
吴彬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孟佳发生了什么事,孟佳吐着烟圈,状似回忆。
“好吧,既然都是兄弟,我都告诉你,不过这事儿得让我想想,事关重大,并且我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我不明白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而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那该死的月老为什么还要给我们牵线,让我们认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深缘浅’吗?我还真没信过那玩意儿”孟佳空洞的说完了这一段话,这一段曾让他觉得幸福甚至幸福到痛苦的生活,让他觉得不甘。吴彬至此默然了,他想到了自己的那段恋情。
“对了,我说完了我的,你呢?你们不是挺恩爱的吗?为什么会分手,我就不信你们真的会存在过不去的坎,你们俩的性格决定了你们都不能长久的吵架,你们会为对方考虑的,不会像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冲动。”兄弟两一聊就是一晚上,满地都是烟头,东方既白。吴彬转头看了看快要转亮的天空,也学着孟佳的语调,平静地说着: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就是连一丁点的不理解都没有,并且经过这一年的相处,我深信我们还是有感情基础在的,并且我想念她,我相信,她也是想念我的。
但是,可能就是因为太理解对方了吧,我们大三了,我们要实习了,你知道吧。我们又各自的事情要做,并且我们都知道我们两都不可能为对方做任何改变的,她想去苏州的一个小镇上做一名实习记者,而我,想要留在学校继续学习考研。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毕业之后我们能找到工作吗?现在的大学生到处都是,我必须为我的家庭负责,而梦美,她有她自己想过得生活。
我都知道,这些都不足以是我们分开的理由,即使没在一所学校,即使没在同一个城市,即使我读书她工作,我们要是有感情的话就可以不分手,除非我们任何一方有了不平等对待另一方(并且这种不平等感让我们感觉不舒服),默契会告诉我们是有问题存在,可只要喜爱,依然还是可以沟通解决。只是……”孟佳抓起桌上的半瓶水一口喝,继续到:
“只是爱有多少呢?多少算多?多少算少?我们都太清楚了,只要一旦远离加上我们可能会时常因为各自忙碌而少有联系,这样,难道会产生那些所谓的思念吗?就算有那些思念又如何呢?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句问候,一份煽情……这些对于横亘在我们之间千山万水的距离来说,又算什么呢?我们迟早会厌烦,我们也迟早会被存在于周边的另外一些新鲜事物所吸引,我们迟早会渐渐,渐渐淡忘记对方的存在,迟早,会将对方忽略到寡淡的程度。《致青春》不就是这样的吗?晓俊的女朋友不是出国了吗?她也等不了与晓俊一起出国的那天,她也满心希望自己能是前程似锦。我希望自己也是,梦美倒是想得开,不过女生就应该是想得开点的,以后工作到适时,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为人妻为人母,一辈子就围着‘家’转,有可能丈夫人到中年出轨,她原谅或者不原谅,丈夫醒悟或者不醒悟,他们离婚或者不离婚,孩子们成材或者成为混蛋,父母安享天年或者含恨而终……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可我不行啊,我是家里的男丁,我可以狠心对待自己,但不能让家人不舒坦。高中如是,我可以选择自己不喜欢的理科来读,大学如是,我可以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来读,恋爱如是,我可以选择分手——在我们都还互相喜爱对方的时候。
有时候常看古诗词,‘恨不相逢未嫁时’,我们相遇在最好的年华,却依旧要与许多对真情真意的情侣一样,要在毕业这个残酷时节痛苦做出分手的选择。这种现象你也知道,不止我与梦美这一对,还有许许多多和我们一样,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分手的人。我们,相形之下,是多么幸运。我们在一起时不曾有过蹉跎,我们相亲相爱,没有误会,没有跌宕起伏过,没有轰轰烈烈过,但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真实。生活不是电影,永远不可能是戏剧化的,永远也不可能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花好月圆。我们在一起,就很简单,我看书她写作,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的,有时候也聊天,但只字不提理想——那太敏感了。第一次她跟我说她的理想她就哭了,她说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但她要永远记得,就算哭也要哭得有情有义,这是海子说的。而我呢?我的理想呢?什么‘岁月安好,现世安稳’的谎言我都不信,我信的是一对相爱的人之间,他们能够共同走过艰难岁月却不一定能共同享乐,《诗经》就有这样的描述,‘将恐将惧,唯余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吾’。孟子也说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安定的环境之下,不思生存计那是会死的啊!
所以,我们在一起时,只字不谈理想。这也是我们的默契罢!我们深知现实的残酷,可是你所说的故事,又让我蠢蠢欲动。
你与你爱的人相爱而不能在一起,你虽不知她下落,可你爱她之心丝毫不减,还随着思念日益加深。这虽然有过分的执念,但人活于世,执着与我们而言也是相当重要。如果没有成佛般的境地,放下对我们而言是何其难度?弘一法师去世时,只留‘悲欣交集’四字,算是概括了一生,可喜亦可悲,而悲与喜交织在一起,是可以让人感到幸福的。
所以,我在刚刚就决定了,我要去找梦美,我要与她好好说说。我们是有感情的,甚至我相信我们以后也会有爱的。世界之大,相遇太过不容易,相知相守更是难。我们为什么要在可以选择的时候不去珍惜一番呢?那些早就失望了的心,何不是因为早早的就不存在信心,早早的就认定了事情的悲剧发展,最终结局走向所预期的不好的那样。梁祝如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亦如是,他们之间除了门第之间的挫折,何不还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性格?如果罗密欧能等下死他就会发现朱丽叶不是真的死,他们就会幸福生活在一起,如果梁山伯坚信祝英台不会嫁给马文才,她们也不至于化蝶。私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可是,又有些事是有定数的,比如萧红,她在经历那么不堪的前任,之后才遇到了萧军。她们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啊,共贫穷,幸福地贫穷着。而如今我,不管之前与之后,我都要与梦美好好谈谈。我想如果我还回避简直天理不容,感情的建立简直太不容易了,我不能白白糟蹋了天地间这些最为珍贵的感情。
我想通了这些,想起以前的那些刻意回避,刻意不联系——为了防止感情的加深,那些天理不容的想法是多么可恶,我竟然,我们竟然敢于自然的感情作对,竟敢妄想控制自己的情感,竟敢凭自己的意志而否认这么珍贵的感情,竟敢如此……多么荒唐啊,我要找她谈,好好找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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