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之前从未见过鬼魂。
和泉从酒吧回来,那天我们喝了不少。那把黄铜钥匙怎么也戳不进门孔里,我们大呼小叫尽量不让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了,泉伏在楼梯横栏上向下宣泄今夜的洋酒掺红茶,楼下过道里电车绝对是遭殃了,灯灭了大概四次我才看清门上的号码,原来我们少爬了一层。五楼的光线要好很多,悬在天上的月亮刚好透过贴着蓝色塑膜纸的玻璃挤进来一些光线,看起来诡异极了,这次我一下子插进了钥匙孔里,轻轻向右旋转,保险闩被打开的声音总让人安心。
整个走廊弥漫着泉胃袋里的气味,我想等他吐完再放他进来,我想没人想要打扫房间那块“波斯地毯”。
泉在茶几前裹着毯子就睡着了,他的衣服从门口蜿蜒到卫生间的马桶边刚好脱完,我把身上的几件一股脑地抛到了房间阳台上,其中有只袜子走的太急飞出了阳台落到了黑暗里,我忙着调试那台不知道被几任租客经手的老式空调,在确认呼呼而出的是凉风之后,我在了旧沙发的海绵宝宝抱枕上昏睡过去,那是奶茶店的年轻收银员送给我的礼物。
2
我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女孩坐在我对面的松木椅上,那是我上个月特地在宜家挑的,这间出租房里我就添了这么一件家具,慧说她最喜欢宜家的东西,不过当下最该做的是问问这个格子裙女孩是谁,是她先开的口。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我不确定是在用哪个器官发出声音,但是大脑已经返回给我“回答完毕”之类的指令。
“我原本是你看不见的人,现在你能看见了”,她脸上打了白色的阴影,表情模糊极了。
“你吃完晚餐来的吗?”
“对,吃了不少,酸菜鱼是真的不错哩,楼下那个男人煮的菜总是很香”,我隐隐听到她咂嘴的声音。
“我这里没什么给你吃的,我不经常做饭。”
“我知道,你总和茶几边上的那个男人出去,是叫泉吧”
“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怎么喜欢别人探听秘密。
“我就从阳台进来。”
“像是小鸟一样?”
“鸟?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捂住嘴巴不想让笑声漏出来,“是,就像云雀一样飞进来”,我想她愿意继续说下去。
想点一支烟,但是我起不来,无论怎么挣扎,我就是死死地被绑在沙发上。
“你扔的袜子砸中我了,那个时候我刚吃完”,她起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条绒门帘被外面的风儿轻轻吹动。
“那还真是不幸运,我向你道歉,不过你是一团能量体,物体会穿过去?”,我又试着起身,“我在书里看到的”
“哪本书?”,她应该在抽烟,我闻到房间开始飘着白色的雾,或许是看见。
“我忘了,你知道的,谁也不会总记得过去的事情。”
“我还可以来找你吗?”,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了,马桶响起了抽水声。
“当然... ... 我...”,泉一脚把我踹到沙发靠里的部分,他自己也躺了上来,阳台玻璃门被拉开了,袜子被随意地放在门边,门帘轻轻摆动。
3
街道办组织放电影,不过没什么人去看,现在每个人都有至少四五块的私人屏幕,谁还会在意那块老旧的白色幕布上到底演的是什么人间滥情,当时我帮慧到街角的便利店买一包烟,回来的路上刚好路过这里,只有放映员大叔一个人慵懒地坐在橙色的塑料凳上盯着空空白色幕布,我见他手里的烟快要烧没了,拆开刚买给慧的烟,递出一根。
“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露天电影了”,大叔接过我手里的玉溪,划亮火柴点着了它。
“叔,能不能让我放个电影?”,我有收藏蓝光电影的习惯。
“有存储卡吗?”,放映员大叔甩灭了柴火,把烟夹到了手指间。
“我这就去拿。”
我把烟儿送上了楼,慧正在水曲柳书桌边上写自己的日记,暖黄色的灯打在温柔的侧脸上,她伸手去接我手里的烟盒。
“我去楼下放电影,你去不去看?”,我在自己鞋盒里搜索那张贴着亮黄色贴纸的存储卡。
“不去,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她没抬头。
我和大叔看了两个小时的《旺角卡门》,我们一共抽了24根半的烟。
我也患上了那种怪癖,凡事非得换算成数值不可。
4
那个女孩后来又来了几次,几乎都是喝醉的夜里,我们聊天总是很短,偶尔白天我总能感觉到她,有时候在厨房,有时候在阳台,卫生间倒是一次没有,鬼魂原来不喜欢卫生间?
后来我习惯多点一支烟,多倒一杯可乐。泉说是我精神分裂了,听说酒精摄入过多人确实会变得不怎么像话,泉执意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死活不同意... ...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泉听,他却偷偷帮我在第三人民医院挂了专家号,医生说听音乐可以防止胡思乱想,他送了我一个蓝牙音箱,写这篇文章时我听的歌很长,比夏天还长 。
《进站时看到一个背着吉他的姑娘,可惜身旁是她的配偶,搭讪的机会都没有了,出门时多肉没有浇水,手机充满了电可是没有拿耳机,去他的,盒子里只剩两颗香烟,可夜会很长,一样我和多肉一样可以很顽强的度过这一晚,不然之后你怎么烤面包给我吃,虽然这辆车不是动车,虽然你我都是行尸走肉,不,不是amc里播放的行尸走肉,不想计较这些,我和我的吉他都有些醉了,有些累了》
5
七夕节到了,给您拜个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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