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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乡村

失落的乡村

作者: 北口周 | 来源:发表于2018-05-20 16:27 被阅读0次

记忆里,那是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各家的杂物都零乱的摆在院子里,门前的杂草七零八落,被黄色干燥泥土和红色破碎砖头掩盖、分割,破坏。这样的斑驳无疑也在表明着它的身份,一个充斥着生活气息却也散发着败落气味的村庄。但不知为何,如今的我却总在梦里一遍遍的走过那里的小路,一遍遍的回忆着那里的人、事、物。每每至此,眼角不觉有泪水划过,有种道不清的怅然。

我家正对一片玛瑙般的湖泊,每至暑期,正是鱼儿活跃之时,我和爷爷总是早早的起床,搬个小凳子,拿着两根自制的鱼竿坐在湖前的滩地,爷孙俩享受着清晨有些凉意的微风,静静的等待鱼儿上钩,运气好时可以钓上好几条,无意外地,这几条鱼都将被好好烹制一番,化为中午丰盛的美味佳肴。庭院前栽着两棵一大一小的龙眼树,初夏,它们会结出很多小黄花,风轻轻一吹,便有许多黄色花屑越过围墙,悄然落至庭前,为庭院增添一抹活力。庭院一角,种着一些我不了解的花,以及我最喜爱的茉莉花,我爱极了它的味道,盛开时,我总会捻下几朵,悄悄地将它放入洗澡水中,希图沾染上它那沁人心脾的味道。

盛夏,蜻蜓总爱低飞,那时候最爱抓小蜻蜓,即蜻蜓幼虫。蜻蜓的幼虫与成年蜻蜓不同,它们有着纤细的身躯,小小的透明的翅膀,总是栖息在草尖,只要轻轻一捏,它便成为了你的“小宠物”。是的,小时候没有什么玩伴,所有乡间的动植物都成为了我的伙伴,我单方面的把它当做了我的宠物,拿了一个小小的瓶子,人为制造了一个“生态空间”,里面有湖水,小草,小花……不希望它飞走,便偷偷拿了奶奶缝衣服的线,绑在了它的尾巴上,显然,它那纤细脆弱的尾巴承受不住我的“蹂躏”,一绑就断掉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它那将将到的生命又归于了沉寂。罪恶感顿时席卷了我,正是因为我的自私,一个弱小的生命才会这样死亡,出于内疚,我将它埋葬在我最爱的茉莉花的土壤中,并给它烧上了几炷香,希望它在另外的世界不会遇上我这样的“熊孩子”。

家里养了两条狗,陪伴了我整整十余年,可以说,我的整个童稚时代,都是在他们的陪伴与照顾之下得以丰富多彩,村里的狗大致也都以颜色命名,冠以“小”以示亲昵,庆幸的是我家的一条逃过了这俗套的命名习惯,他叫豆豆,从舅妈家抱过来的,长大后的他不像村里的其他狗那样纤细,他矮胖矮胖的,毛色也非常奇怪,以白色为主调,黄色为辅。让我最惊喜的是,他身体两侧竟有两片由黄色毛发组成的圆圈,使他笨重的身躯增添了点灵巧。我们相互陪伴,自上学以来,当我回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他蹲坐在家门口,看见我便激动地摇动着他的尾巴,向我奔过来,亲昵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每当我被爸爸妈妈责骂,蹲在庭院的台阶上小声哭泣时,他好似感受到了我的低气压,默默地蹲坐在我身旁,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像是在安慰。因为他,因为他们,童年的我不算是孤独,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我以为,我以为,我能陪伴他们到达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很快,一切都变了。

家里开始变得脏乱,地板上尽是些黑色的煤炭小颗粒,连吸进去的空气里都裹挟着他们,他们无孔不入,侵扰着这个家庭。而这也只是开始,家里开始又建了一层楼房,原来是为了拆迁时能多赔偿一些钱。家里的狗狗也卖掉了,他们只是城市人所说的“土狗”,他们的命运终究不是他们自己主宰。爸妈将卖掉的狗换来的钱交给了我,那时的我虽不舍,却也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小金库又满了一点而高兴。庆幸的是,家中陪伴我最久的两只狗没被卖掉,但他们也留在了拆迁房里,靠着妈妈时不时骑摩托回去喂养,小黄在妈妈解开了她绳索的那刻,便消失不见了,或许这重生的自由弥足珍贵吧。而从未被束缚的豆豆却不愿意待在毫无生息的房子。他跟随在母亲的摩托车后边,跑累了就坐下来休息,母亲也把摩托停下来等他。一人一狗,就这样到了城市的单元房里。

好景不长,第二天,他就消失不见了。或许是他太老了,找不到栋栋楼房,层层楼中的属于自己的味道而就此迷失,又或者是他太老了,将死之际不愿意让我们看他的生命就此消逝,而选择自行离开。

就这样,唯一与乡村的联系就此割断。

如今,搬到城市八年有余,10年未满,再也找不回曾经邻里之间相互做客的熟稔,再也无法与哥哥姐姐们一起点着烟花棒,看夜空下璀璨的光芒。更者是再也无法与自然如此亲近。

现在,即便去那些所谓自然景点,虽然也算是逃离了城市片刻,但终归也是一时的幻影。当遥想未来时,我甚至想象不到山青水绿,树木丛生,远有小狗嬉闹,近有小孩嬉戏……更多是在嘈杂,拥挤中丧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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