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武汉开往广州的火车上,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喝了些许白酒,为什么喝白酒呢?同车人问她,她的回答是:防疫。大家也就笑笑,不以为然。可能大部分人都以为是老人比较好酒,所谓的“防疫”只是一个借口。
老人一个人从武汉去广州找她的女儿。因为疫情,母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下午,她就能到达广州和女儿会和。不知道是老人本来就不胜酒量,还是这个白酒不知不觉喝太多了,等人们再次关注到老人,老人已经不省人事的瘫倒在座位边上,叫她也叫不醒。这下,人们慌了。人群在小小的车厢里聚集,没有专业的人,没有人能判断老人到底怎么了?只是纯粹的醉酒,还是会有其他的情况?人们的七嘴八舌引来巡查的列车员。
列车刚好经过上饶站,列车员熟练地为老人联系了120迅速将老人送往上饶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经检查,老人只是醉酒,没有生命危险。望着老人瘦削、干瘪的两腮时起时瘪,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人有一个老年机,通过手机的通讯录联系到老人远在广州的女儿,最早到达上饶也要第二天下午。 急诊护士为老人输完液之后,老人仍然没有醒,在空调室里严实的裹着被子,呼哒呼哒睡着。要上厕所时就迷迷糊糊爬起来,拽着我们一起去厕所。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老人终于醒了。但是,清醒之后的她否认自己昨天喝醉酒。样子很认真,好像我们再说她是因为喝醉了被送过来的,她就该跟我们急了。她说着一口地道的武汉话,这让我们和她的交流并不那么顺畅。医生让人给她买了饭,她把饭菜袋子绑的好好地放在床头柜。倒是从自己鼓鼓的包里掏出个面包来,一点一点地撕着往嘴巴里放,视线一直看着我们在给她隔壁床的胰腺炎患者做治疗。
忙停下来之后,我指着床头柜的饭菜问她:“医生给你打的饭,你为什么不吃?”她听懂了,说:“留给你们吃。”说完,她继续撕她的面包,一点一点的往嘴巴里放。接着说:“你们蛮辛苦哪”。
一瞬间,我不知如何自处。见了太多觉得我们做的事理所应当,觉得医务工作者给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理所应当的人。是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可当下,突然有被照顾、被理解、被关心、被爱护、被关注到,心底的一股暖流在全身游窜。
我告诉她,那饭是给她买的,我们都有,叫她赶紧吃,不然该冷了。她端起一碗饭,手里筷子往那碗饭往中间一划,指了指隔壁那个胰腺炎的患者,示意我把她的饭分一半给她的病友,我告诉她,她的病友因为病情现在还不能吃饭。她似懂非懂回过头,默默地开始吃那份饭。可能她不明白为什么生病了不能吃东西。就像送她来的人说她觉得喝酒能防控新冠病毒一样,我们也不明白。她应该是怕把病毒带去女儿那吧?但是在交流过程中发现很多事她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下午,女儿终于来了。五十岁左右,短发,背着个书包,穿着很精神,看起来干净利落,但是挡不住她一脸的焦急。她看到母亲后立马将母亲抱在怀里,在看到母亲没事之后脸色一沉就开始责怪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路麻烦了太多太多人了。我待会好好跟你讲。”母亲则在一旁陪着傻笑,满脸都是见到女儿后的欣喜,又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在撒娇换取原谅。女儿向我们每一个人鞠躬、道谢。最后,女儿紧紧地牵着老太太的手向我们再一次鞠躬道别,我们目送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离开。背影里女儿对母亲说:"走,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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