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四个人都被这个黑司机忽悠的心里不是滋味。
尤其是柱子,从小到大还未曾领教过如此深的套路,并且是在老婆与女同学面前,感觉自己颜面扫地,却又不好意思显象于形。
虽然柱子一路上还是与海明有说有笑的,但阿兰完全看得出自己丈夫心里的纠结。
心想,不必纠结,不就是多掏十元钱嘛!这也是我们步入社会上的第一堂课!
紫燕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路上哼唱着刘欢的那首《在路上》。
幸运的是,路上还算顺利。大约半个多小时,太原火车站已经到了。
车站外头黑压压的人群海水一般涌来涌去。
海明急着赶开往沈阳的火车,与柱子他们匆匆作别后就空气一般消失在人群里。
紫燕背着双肩大包在前面带路。
柱子肩上扛着一大编织袋行李,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大包衣物。
阿兰穿着结婚时买的紫红皮夹克,手里提着一包准备在路上吃的东西,左顾右盼地紧跟在柱子的身后。
每走几步,阿兰就会假装不经意地摸一把自己产后还未恢复紧实的腹部。
这是临行时,阿兰母亲的计策:把钱装进长筒袜里,然后系在上腹部,这样安全。
但是阿兰来到这人山人海的太原火车站,还是条件反射性地紧张起来,好似这贷来的两万块钱一不小心就会长了翅膀飞走。
早春的太原依然寒气袭人。尽管三人穿的都挺厚实,却仍是被冻得面红耳赤哆哆嗦嗦。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售票口排队买了三张去往青岛的火车票,就匆忙走进候车大厅。
“哇,这么多人哩!”
柱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讶随口吐出一句很浓的文水话。
“小声点吧,小心被坏人盯上。”
阿兰轻轻推了柱子一把,低声说。
其实大厅里南腔北调,人声嘈杂,谁又能听到柱子的那声文水方言。
紫燕见阿兰如此小心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候车厅的座位上已经满满当当。就连大理石地板上也是挨挨挤挤地坐满了人。
人们有的席地而坐看报刊杂志,有的侧身卧在自己的行李上看墙上挂的电视,有的围成一圈打扑卡牌,还有的是蹲在地上扑扑的吃泡面……
由于暖气还没有停供再加上人数众多,大厅内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复杂难闻的气味,让人怪觉恶心。
“离开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咱们先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柱子寻了一处拐角靠墙处把肩头的行李放下。阿兰与紫燕并肩坐了上去。
“妈妈,妈妈……”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哭喊声从对面的厕所旁边传来,再一次紧紧地揪住了阿兰的心。
她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十个月的宝贝女儿。
“不知道我的童童是否也在哭着喊着要妈妈。”
说话间,阿兰的眼睛又红了。
“出息吧!”柱子说着,脸上泛起了水花一般的笑容。
“这人都是往下亲呢,说不来,你妈妈正在挂念着你呢!”
在阿兰的耳朵里,紫燕的声音犹如一块透明的玻璃掉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得揪人心弦。
又是那么深刻易懂的,简直就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深潭,能照见人性的本质。
“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阿兰拿出纸巾抹了一把眼泪深深慨叹道。
“去往青岛方向的旅客注意了,火车已经到站,现在开始检票……”
大厅内广播里列车员字正腔圆的声音犹如战场上的集结号。
一经响起,就会有散乱的人们腾地从座位上立起,拥向不同的出口处,然后排出一条龙蛇样的队伍来。
“哦,要检票了!紫燕,咱们快走。”
“不要急,能赶上,咱们是有座位的票。”
紫燕见阿兰与柱子慌手慌脚的情形,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票来。
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开砸的河流顷刻间奔涌而出,淹没了长长的站台。
奇怪的是好多人都拿着行李在站台上呼喊着,奔跑起来了。
柱子与阿兰第一次坐火车,尽管他们听到了紫燕的嘱托,但看见这一情形时,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汹涌的方向奔跑起来。
“这边,阿兰,咱们的车厢在这边。”
跟在身后的紫燕见状,连忙把两个愣头青给喊了回来。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上了火车时,车厢内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浊气熏天。
他们扛着沉沉的行囊,对照着车票上的号码,一步一跨地挤拼到那条塞满乘客的走廊尽头才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在厕所的旁边。
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三个留胡子的男人。
待他们把行李安顿好,把票举到那三人的面前时,那三个家伙才贼眉鼠眼地,骂骂咧咧着起身离开。
柱子听见那三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心里很不服气,正想把那三个无赖狠狠地揍给一顿,出出心中的毒气。
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人,哪是他三人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再一次压抑心中燃烧的怒火,假装没听见的样子,照护阿兰与紫燕先行入座,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毛巾揩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一声没吭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坐了下来。
“妈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三人刚刚落座不到三四分钟,身后传来急促而揪心的哭叫声。
阿兰的手“嗖的”一声向自己的腹部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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