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吹沙儿飞(十九)

作者: 禾日东升 | 来源:发表于2019-02-17 10:11 被阅读79次

    话说柱子与伟明三人与红斌弟兄几个见了面嘘寒问暖、东拉西扯一番之后就离开了红斌家直奔海明家的粮店而来。

    “呦嘿,这三个今儿这么早就回来啦?寻哈了吗?”

    海明站在铺子门口,老远就笑嘻嘻的跟柱子三人打起招呼来。

    “寻哈哩!”伟明咧开嘴大声回道。

    “哎呦!冻死了,冻死了。”

    快走到海明家门口的时候,柱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海明的铺子。

    “你咋不把带的棉袄穿上呢?”阿兰这才发现丈夫穿的有些单薄了。

    三人进了铺子,阿兰从自家行李袋里找出柱子的棉袄催柱子赶紧穿上。

    “有老婆在跟前就是好啊!”

    “有人知冷知热的。”

    旁边的海明与伟明弟兄两个酸不溜秋地左一言右一语地打趣道。

    “那当然咯,急死你俩个龟儿子。”柱子活学活用竟然把市场上四川人骂人的话给用上了。

    “说正经的,咱们这又多了三个竞争对手了,你们看那三个饿裸裸的来了!”

    伟明一本正经地对柱子与阿兰说。

    “可不是呢,咱们得尽快下手,否则的话,财路就被别人抢走了。”柱子神秘兮兮地回道。

    “又哪三个饿裸裸的来了?”海明在一旁奇怪地问柱子与伟明。

    “旺根和茂斌啊弟兄两个。”伟明说着坐在床上,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

    “呵呵,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竞争是无处不在啊!”阿兰感叹道。

    “可不是哩,就是这受苦受累的活儿也有不少人在抢着干哩!”海明说着掏出一盒中华烟一人一根分发给柱子与伟明。

    “今儿又发猛财了?抽这么贵的烟!”柱子把烟放到嘴边闻了闻,质疑道。

    “什哩,跟房东给的,我今儿给房东送了一袋米,老头一高兴就把他女婿给他买的中华烟送了我两盒。”

    “悄悄的!……”伟明皱着眉头喝令柱子与海明别说话。

    原来,伟明拔通电话,电话那头的房主人却听不清伟明的文水普通话,急得他一个劲的埋怨海明与柱子说话声音高。

    “一个月3500,四十来平米,我与人家搞价,人家说听不清我说啥,给挂了。”打完电话的伟明沮丧地摇摇头说。

    “对,阿兰,你的普通话比我们说得好,你来打吧。”伟明突然眼前一亮把电话递向阿兰。

    阿兰接过电话,按照广告纸上的电话号码一一拨通,询问了租金,与每一位房主讨价还价了半天,并且让伟明在每一张广告纸上做了租金标志,说好明天上午去看房子。

    打完电话,伟明感叹:“不管做啥,还是有点文化好,我小时候不好好上学,没认哈几个字,出来这与人交流就是个问题!”

    “你这说了句实话,我第一次来沈阳,差点儿把自己给丢了。”海明失憨打笑地说道。

    “柱子,你两口子和我们一样开粮店受这洋罪就有些大材小用了,你说是不是海明?”

    “跟伟明说的是实话,你们应该做更高级一点的活儿。”海明接茬道。

    “做什哩?你俩给伙计寻个好活计,唉,这人呀!就害怕高不成低不就把自己悬在半空中。”柱子吐口烟,深深地感叹道。

    “你俩后悔,小时候没认哈几个字,我还后悔比你们多花了些大人的血汗钱,到头来还是和你们一样了!”

    “呵呵,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不用后悔,后悔也赶不上了,该咋活就咋活吧。”阿兰苦笑道。

    其实阿兰又何曾没有后悔过呢?她的肠子都快悔断了。

    当初如果她不意气用事,把自己的学业坚持到底的话,她又何苦受这种洋罪呢?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赶不上了。只能怪自己命运不佳了。也可以说,这就是所谓的“弱者相信命运,而强者相信自己吧!”

    这一天晚上,阿兰在海明家做的吃完晚饭,柱子还是把阿兰送到红斌家。

    阿兰想红斌家人再多,起码有一个红斌老婆青梅和自己做伴了,再说红斌家两个屋,再挤也比在海明这儿全是男人强。

    红斌的铺子里同样是烟雾缭绕,杂乱无章。

    红斌家弟兄四个嘴里一人还叼着一支烟呢,柱子就又掏出一盒烟分散给四个人。

    他们笑哈哈地接过烟别在耳朵后面,继续蹲在地上边抽边拉扯着闲话。

    “今儿寻得咋样?”青梅从里屋走出来与柱子阿兰搭讪道。

    “不咋滴,房钱太贵,没法下手。”柱子回道。

    “对,你俩吃饭了没?没吃,在我家吃上些吧。”青梅表面上还是那么客气的招呼柱子与阿兰。

    其实她心里清楚柱子与阿兰在海明家一定吃过了,阿兰只是到她家来睡觉的。

    可是今晚,这觉咋睡呀?就连青梅本人也头大哩!

    本来自己在外头就是迁就哩,这一下子又来了三四个老乡亲戚,这往哪儿睡呢?再说这寻摊摊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了结的事儿。

    可是,人来了总不能撵出去吧?都是亲戚老乡的。青梅思来想去决定自己和柱子媳妇睡靠厕所的那个小隔间,让红斌弟兄四个在这张双人床上挤的。

    哎呀!没办法,都是亲戚老乡投奔而来,咱不照应谁照应哩?

    去年冬天,赶上大米涨价,红斌家小隔间也是堆得满满的大米,红斌和柱子几人把大米能搬的搬到外间,把单人床底下的钢丝床拽出来,和红斌昨晚睡过的单人床凑并到一起。青梅和阿兰就挤到这张临时床上度过了一夜。

    白天,红斌家的门窗大开,屋里还没啥怪味,夜晚睡觉的时候,门窗紧闭,屋内的粮油味儿,男人们的臭脚丫子味道,厕所的骚臭味儿,厨房地下水管道的污垢味儿,混杂到一起熏得阿兰恶心的简直要吐。

    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

    再加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男人们如雷的鼾声,地上老鼠,你追我赶的吱吱声。阿兰的心几乎走上了崩溃的边缘……

    迷茫、思念、焦虑所有负面的情绪一股脑儿袭上心头,她真想爬起来,走出这红斌铺子,蹲在空无一人的市场上抱着脑袋,痛痛快快地哭它一顿。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人家红斌媳妇不照样睡得呼噜呼噜的吗?自己身无分文的还有啥资格这样矫情呢?

    再说了,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能有这样热心善良可爱的老乡照应着,有个这样的落脚处,自己够幸运的了!还有啥委屈的呢?

    怪也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专心学习导致自己高考落榜,否则的话自己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人这一生啊!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十四五岁到二十一二岁那几年,这几年你奋斗了,成功了,就迈过了人生的一道大坎,从此就可以策马扬鞭,意气风发,一马平川了。如果你迈不过这道坎,你就前途迷茫,荆棘丛生,在所难免了。

    这一夜,阿兰就这样思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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