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且称她为Z小姐。Z小姐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高中遇到的最像汉子的妹子。人家女孩子是外柔内刚,她是整个的“钢铁侠”——打架出头的事总有她抢在前边。加上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极其融洽的进入了男生的圈子。Z小姐长得很好看,我们私下都称她为女神。所以这样一个妹子,其实是有很多明里暗里的爱慕者的。
青葱年少,一个无意的笑就可以撩拨心弦的年纪——Z小姐的心弦也被一个男孩子拨弄着。
Z小姐每每跟我们提及这个男孩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每天校园里偶尔的相遇都要拉着我们看上好一会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肯离去。她记得有关这个男孩子的一切,生日血型爱好习惯,或许男孩子的女朋友都没有她这么了解——没错,成不了佳话的原因便是男孩有女朋友。
Z小姐很少提及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因为不清楚她的存在而是太熟悉。
初一那年,温暖的春风吹开了心底的悸动。Z小姐第一次见到那个大男孩是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少年穿着白衬衫翩然而上,从顶着地中海的教务处主任手里接过红色的证书站在了她的身边。他的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说不上是香,但又十分好闻。下了台她拉着闺蜜到处打听那个男孩子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暗暗增长着情愫的不止她一个。
后来,她成功的要来了联系方式,向来擅长社交的她很快跟男孩子成为挚友。偶尔她会开玩笑的语气调戏一下男孩子,也不知到底是“妾有情郎无意”还是男孩确实不擅长感情的知觉,男孩只是把她当朋友待着,并没有太大的反响。
Z小姐从来不是个羞羞答答的闺中女,何况本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这么折磨她她可忍不了了!她找闺蜜当红娘,想好好探探郎的情意!
闺蜜领命去了,第二天,那个干净的男孩子就成了红娘的男朋友!
Z小姐傻眼了。一气之下跟闺蜜大吵了一架,本来是气,没成想闺蜜却也不服软反而跟她彻底的撕破了脸。分道扬镳,Z小姐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把闺蜜以前送的各种礼物东西收拾了一大箱都退了回去——全当是两清了!
初中的三年,一晃而过,她原以为那两个人不会长久,却没想到高中三年里相依相偎的还是那两个人。
说是恨闺蜜吧,看久了除了膈应也没啥,说是不恨吧,心头也总是憋着一口气的。“我当时真没想到,她可以这么绝情,连道歉都没有,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每每说起来,Z小姐总还是咬牙切齿的。“她这样恶狠狠的像一只疯狗,幸亏当时那个男的没看上她!”大猪偷偷趴在我耳边说到。Z小姐耳朵灵敏的很,火冒三丈跳起来追着大猪满教室跑。
大多数时候Z小姐都像个汉子。她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站在那个男孩身边时又秒变软妹了——对于你喜欢的人,你会变成你觉得他喜欢的样子,也总想变成他真正喜欢的样子。
生日前几天她会像朋友一般送上祝福和提前一个月开始策划准备的礼物。然后看着生日当天他跟她两个人发着感谢互相陪伴的亲密照。其实,男孩有了女朋友开始,他们就聊的很少了,偶尔遇到谈的也是生活和学习的琐碎。但是即使是这些碎片,在Z小姐这都像珍宝一般。
“这么喜欢不去争一下?”有次我这样问她。她摇摇头说:“要是他不喜欢别的女孩我就去争了,可是他也是喜欢那货的嘛,争有什么用——你是要一个人跟他们两个人争啊!”她耸耸肩,我抬头摸着她的头,“摸摸狗头安慰一下。”她翻着白眼打掉了我的手。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喜欢却不打扰应该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了吧——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无关风月与他人,当然也无关结局。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啊,怎么可能不要任何结局呢?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博,高三白活!”高三的教室是没有炮火的战场,只有黑板上悄无声息变化着的数字在提醒战士们要时刻保持警醒。向来吊儿郎当的Z小姐突然用了功,她说她打听到了男孩要去的学校——她知道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考进男孩目标的学校,但是至少她要去他在的那个地方。“妞,我要是个爷们,我一定娶你!”我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说到。“就算你是个男的我也不会嫁给你,毕竟我们的颜值不在一个档次。”如此委婉的说我丑的人除了她或许找不出第二个。但是互掐互怼的便是我们的青春。
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几家欢喜几家愁,恍恍惚惚就到了高考。
三天的高考仿佛是三个世纪般漫长——我们已经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回校的巴士上,Z小姐坐在我的旁边,看着窗外异常的沉默。“你突然这么安静我还真不习惯!”我笑着说到,摆过她的头才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
班主任扯着嗓门说着夹生的玩笑,很少的几个人附和的笑着——原来更多的人在沉默着。“你说,怎么这么快我们就结束了呢!”Z小姐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直以来,喊破嗓子的口号,深恶痛绝的老师试卷教科书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随之而去的亦是我们高中的三年青涩。我抬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狗头”,然后说到趴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你该洗头了!”这次她没有抬手,只是露出淡淡的笑,把头贴在坐背上,“妞,如果你是个爷们,说不定我真会喜欢你的。”“哈哈,那我得先练个金刚不坏之身去!”……
人这一生要遇到无数的人,但是跟你合的来的可能就只有那几个。人这一生遇到的可能合的来的只有那几个人,但能一直陪你走下去的可能只有那一两个人——多数人,终究成了过客。
暑假是漫长的等待,先是成绩,后来是大学。“他说他们俩分手了。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机会到了?”我把筷子插在米饭里,老板娘过来见了立马抽出来架在了碗上,连连教导着这可不吉利!“为啥分手?”大猪倒是比我更好奇。“那个贱人真是超常发挥了,不打算去他们俩原先定的那个学校了。她现在一心想去的学校,他考不上!”“所以嘞?你还要跟他去一个地方?”我看着她问到。“你可想好了,大学里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到何必单恋一根草!”大猪附和到。“我肯定会跟他去一个地方的!”Z小姐喊话,斩钉截铁。我跟大猪相视一笑——这是我们认识的Z小姐没错!
那个暑假,我们三个人三点打工地点,虽然是一座城池,但却是占据了三个角。晚上十点接到Z小姐的电话,电话那边是止不住的哭泣声。“怎么了你?”我问到,那边只是哭说不出话来。“你在出租屋吗?我过去找你!”“……”对方呜咽的声变小了。我扣了电话跑出门,偏偏这破地方大晚上的又很难打车。好不容易拦住了辆出租,风风火火的挤上车倒把开车的师傅吓了一跳。报了地点,师傅或许看我紧急一脚油门飞了出去。跳下车时,胃里翻江倒海。我看到大猪正拎着大大小小的几包也往出租屋跑,我叫住她,她笑笑说:“路过便利店顺便打劫的,我觉得今晚咱们用的着!”
曾经读《小时代》,觉得时代姐妹花不过是小四浮华文字堆砌出来的一场美梦。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有些感情,其实我们真的会遇到。Z小姐开了门,慢吞吞的进了客厅把自己甩在了沙发底下。乱七八糟的东西铺了一地,我认识一些是她曾经送给他的礼物。“我跟他表白了。”她说着,抬头望着我跟大猪,委屈的像被别人夺走了玩具的孩子。然后她突然大吼起来:“老娘喜欢了他六年!都六年了!我陪了他六年!以前有那个贱货,你不在乎我就算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是喜欢她!……那我呢!”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猪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跑过去将这可怜的娃搂在怀里。“没事没事,他不要你有的是要你的,咱们家女神缺这一根草嘛!”Z小姐突然止住了哭泣,抽抽鼻涕,看着大猪,很认真的说:“我就缺这一根草!”说完接着哭起来。我跟大猪心疼却又觉得哭笑不得。
许久,Z小姐,不再哭泣,可能是因为哭累了,水分也流失的差不多了。摆上吃的喝的,三个人围着桌子,骂着高三,骂着学校,骂着这座小城,骂着那根得不到的草。最爱的零食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最爱的饮料一点一点流进口腔,Z小姐又发话了:“我……我六年的喜欢最后只换来了一句‘你是个好姑娘’,妈的,老娘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好姑娘嘛!”“是是是,咱家女神说的都对!”大猪附和着,一边把大部分的零食扒拉到自己跟前来。Z小姐目光所及越来越空旷,“我X,能不能顾及一下失恋的人!”Z小姐不满的喊到,伸手去抢大猪前边堆起来的零食。大猪倾身护住大半,“我这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再吃太多消化不良嘛!”……
报考结果出来,我们都如愿考取了自己向往的学校。Z小姐没有像当初信誓旦旦说的那样去往那个男孩在的城市。她选择了一个没有翩跹的白衣少年,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的地方。不时的还得跟我抱怨一下那三百六十五天里三百六十天都被雾霾包裹着的天气。但是幸好有大猪在那里陪她。而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了这个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抬手可以摸到天空的地方,一切慵懒却是惬意。
再后来,Z小姐有了男朋友,不时开始在朋友圈空间秀着恩爱。每个生日每个节日会收到男朋友精心准备的礼物。“我X,早知道谈恋爱是这样的我才不要花六年心思讨好别人呢!”开视频时,Z小姐喊的,依旧是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的大嗓门。
真正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会喜欢,不用刻意的伪装,也不用刻意的展现。
大猪抱怨Z小姐重色轻友,“你忘了你当初失恋时是谁去抢劫了便利店供你吃喝——幸亏我是付钱的,不然那店员指定得报警!”
那个少年,成为我们偶尔聊起的谈资。不知道少年的后来是怎样的故事,也不知他有没有后悔曾错过一个好姑娘。那一切仿佛都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一起远去的还有我们的青葱年少。
年少时,也许你曾很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是你的同学,青梅竹马,班主任老师,又或者是某个开学带了你们一两个周的教官——总之,是很喜欢,很单纯的喜欢。那时我们谈天谈地,谈遥不可及的梦想,也谈悄然住进心底的那个人——谈着谈着把自己感动了,便偷偷的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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