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今年90岁,身体硬朗,笃信佛教,逢年过节都会跪在家中的神龛前烧烧燎燎,一脸虔诚的向神佛们祷告,求下一些保佑他们子孙健康平安的美好祝愿。我虽然是一个无神论者,不信有神佛存在,但对于一个90岁老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奶奶祷告的是我们一家子的平安),我们全家没有一人反对。
奶奶常说,“神鬼之类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心里要敬畏,不能亵渎。”我觉得很有道理。奶奶一辈子风风雨雨,经历了很多事,也看透看淡了很多事。关于有无鬼神,她曾经给我讲过一个蹊跷事,让我半信半疑,差点动摇了我的世界观。
奶奶十五六岁就嫁到我们家了,那时候我们家穷的很,唯一值钱的是家里有一匹白马,犁地拉车全靠它。故事跟这匹白马的死有关。
故事大概发生在奶奶20几岁的时候,那天,爷爷赶着马车拉着奶奶下地,刚出门不久,一向听话的马儿便开始发了疯似的蹦跶,马嚼子的缰绳扯断了,爷爷把马鞭子甩折了都毫不管用,白马拖着排子车疯跑了四五里地,便卧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等奶奶找来村里的赤脚医来看时,白马已经没了气息。听奶奶说,这匹白马在我家拉了5年的套,从没撂过橛子,有一回被村里一个打兔子的误伤,兔子枪打了马一身的铁砂子最后都平安无事的熬了过来,死的这么蹊跷且突然。爷爷奶奶对马有感情,拒绝了牲口贩子的高价,把马葬在了家里的自留地里。
一匹马的死本不算什么大事,但蹊跷事发生在后边。大概过了一个月时间,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打听到我们家死马的事。那个陌生人60多岁年纪,虽然没见过奶奶家的白马,但是马是什么颜色,啥时候死的都说的八九不离十,爷爷奶奶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听奶奶说,那个人是离我们村20多里外的甜水庄村的一个大户,家里有几十亩地,雇了七八个长工做活,在当时算的上是个大地主。那个人掏出一沓纸钱和十几块袁大头,才开始讲事件的起因。原来,就在我家的马猝死的那几天里,他家里也发生了一件蹊跷事。听那个人说,一个月前的一个傍晚,天刚蒙蒙黑,他领着长工干了一天的活,下了工在家门口休息,迷迷糊糊里看到来了一大队扛枪的,里面有好多伤员,一个管事的到他门口,给了他一沓子纸钱,说他们刚打了败仗,他带的兵有好多受了伤,为了快速转移便从附近村里征了一些牲口,因为走的慌,没来得及给人家补偿,让他务必把这些钱给人家捎过去,还说了几个村名,说完就离开了。走过的队伍里有驴和牛,还有一匹白马,都套着辕,拉着一车车血淋淋的人。他后来被一阵凉风给吹醒了,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是,在他起身回屋时,发现门墩上愣是压着一沓子纸钱,是已经打好印子的金纸(上坟用的),他这才知道是遇见鬼了,虽然害怕,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不做又怕招来报应。后来,他便四处打听那个人说的几个村名,看看有没有死牲口的,果然,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有好几个村都发生了牲口猝死的事,他便拿了自家的钱,一一讲明来由,给人家做了补偿,奶奶家的白马便是其中一个。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奶奶也想开了,“好好的活人都快没了,一匹马又算啥”,后来,奶奶用赔偿得来的钱买了一大捆子金银草纸给葬去的白马烧了烧,从那开始,心里的结才算解开了。
如果这个故事是别人讲的,我大可不信,但是它确实是出自奶奶口中,并且还是她亲身经历,并且奶奶在给我讲这个故事时,一脸的肃穆,容不得我有半点的不相信。奶奶还常说,她们年轻时缺衣少穿,连个油灯都点不起,一到晚上睁眼瞎,鬼了祟了都出来了;现在,生活好了,大电灯照到哪里都亮堂的很,鬼祟们早跑光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使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我们仍有一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神佛鬼祟们有也好,无也罢,但对于做人,我们每个人心里还是得有些敬畏的,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敬畏祖先、敬畏法纪等等,只有心存敬畏,我们的道德和思想才会有所约束,我们的社会才会祥和安宁,我觉得这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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