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却是一辈子勤勤恳恳,“勤”死的。他才活了78岁。那年三暑天,中午别人都在家休息,他闲不住,扛锄头给我五叔除草去了。中了暑,回家就病了。老弟兄几个轮流侍候。他说他也知足了,工、农、商、学、兵各条战线上都有他儿子,都没让他失望。他凭着自己的勤劳,生育了5男2女7个孩子。听我奶奶说他有两门绝技。一是装醋的绝技,一个是做芝麻糖的好把式。可惜到我们这辈却失传了。印象里他始终是那个和善的冲着我微笑的老头。
爷爷的弥留之际,那时候我正闹离婚。听爸说爷爷有话想对我说,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哥哥呵斥了我一声:你去哪?我立刻像遭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当时有丈夫整天的纠缠和吵闹,哥嫂的无情和冷酷。我脆弱的内心几欲崩溃。我像一个飘摇在风雨间的黄叶,随时可以坠落。我立刻缩了回去。终身遗憾!我终将不知道爷爷想对我说什么。伤心的往事不能提,泪水早已溢满了我的心。
爸和弟兄几个都是在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教育出来的。家教极严。犯了错头顶桌子顶板凳是常有的事。爸排行老二。
大伯是参了军,留到了部队。他像所有的军人一样,做事一丝不苟,井井有条。家里屋外都是非常干净,有条理。又特别爱好。走进他家就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有一年退了休,又找了份看洗澡堂的工作。有天他看见房子门口有许多蚂蚁窝,蚂蚁来来去去特别繁忙。他喜欢干净,决定想法子除掉蚂蚁。他烧了一壶开水灌进了蚂蚁洞。洞里洞外的蚂蚁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处理干净了蚂蚁,紧跟着也发生了一件几乎让他丧了命的祸事。没几天功夫,有次他见工人马上就要下班了,急忙放好热水,水那天烧的太烫了,他推开门,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推进了泳池。他在水池里遭受了热水的烫灼。多亏被赶来洗澡的工友营救,才保了条性命。在住院期间,爸去看他,他说这个是因果报应。他求生意识特别强,他觉得爸买的猪肉罐头好吃,让大妈就照着那个天天买。植了几次皮,所受的痛苦可想而知。他回到了家在家养病。他并没有把自己当病人,而是开始了在家务农。开始了学习管理果树的技术。而且还管得是有模有样。72岁那年,凭着一己之力跑前跑后为家人盖了一座新院。
爸是个教书的。半大小伙子的时候,在农村谁愿意把这个好劳力资源浪费掉让他读书?他自己放下农活,积极备考,这中间,肯定少不了家人的训斥和抱怨。正在打谷场碾黍子的他,一听说考试时间到了,他拨拉拨拉头上的黍子壳,拿了杆铅笔就进了考场。他说去的仓促,当时铅笔没头,也没小刀,是他用手把铅笔头剥出来考完了试。他说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我三叔刚开始是做庄稼的。运城盐化那时招工人,人都嫌盐化苦,没人去。他去了。结果干了三年之后,盐湖局里的人说,这茬工人给咱下苦了,全部转正。让谁管理这茬人呢?领导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毛遂自荐。“我!”这个人就是我三叔。他当上了组长,以后又当上了人事科长……
他们弟兄几个都是农民的儿子,却都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了国家干部。
爸说,人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但总是属于那些有准备的人。世间淘汰的都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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