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这两小子偷是听了她和萧玄的对话,才偷偷跟去了平谷村。想气,又不禁一暖,心中倒真把他们当弟弟。见两人在方成宇的怒威下瑟瑟,她开口为他们辩解道:“不关他们的事,这伤是我自己划的。”
“自己划?自己没事把手划得包成蜂窝?”
“我……”
“阿爹,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阿姐,请阿爹责罚。”方守义主动抢过话头,跪在方成宇面前。
方守正在他身边也一并跪下道:“请阿爹责罚。”
她叮嘱过,不能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们倒是仗义,宁可自己扛着,也不透露半句。最后还是北风出面,方成宇这才放过了两人。
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安歇,吕清盈嗜睡的本性显露出来。睡足了整整三天,才起身离了床,期间也只有简蚕娟敢叫她吃饭。要知道,被扰了美梦的吕清盈就像是一头狮子,可不是谁都敢惹的。
房门一打开,方成宇带着正义兄弟围了上来。见踏出房门的是简蚕娟,两兄弟的脚步又往回缩了缩。
“小清怎样了?”每次门一开,方成宇总会递上这句话。
“让小清自己跟你说吧。”简蚕娟侧身,让出的日头射到了吕清盈的鞋上。阴影处的人一步步,款款而出,终于将自己完全置身在阳光之下。此时,她卸下了一身飒爽的男装,穿着紫岚短襦,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显得沉静端庄。只是一个懒腰,让她当场破了功。
“嗯,阳光真好!”她闭上眼睛,仰起脸,与阳光亲昵一番。
“阿姐!”方氏两兄弟立刻又迎了上来,望着眼前的人正发着玉色的光泽,一时看傻了眼。
“怎么,我很吓人么?”眼见着三个人都傻愣愣地盯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两道血痂。
“阿姐,你真好看!”方守义率先回过神来,赞叹道。
“就你小子嘴甜。”吕清盈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守正见兄弟得到了嘉奖,也立刻上前补了一句:“阿姐好看!”
但还没等到夸奖,简蚕娟就上前来插话:“小清,你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风哥还在前面忙着,我去看看。”
“嗯,需要我去帮忙吗?”
“你老实待着,安心养伤!”
“遵命!”
她嬉笑着送走了简蚕娟,方守正立刻上前,几乎贴到她的身边道:“阿姐好看!”
正等着她张口,隙间却听到了方成宇的呢喃:“小清……你叫小清……”
吕清盈侧身,绕过方守正,看向呢喃之人。只见后者眼中含着热泪,直直盯着她。发出的轻声似在警戒自己,眼前的人已不是他的月儿。
吕清盈沉了口气,上前两步,朝他拱手,郑重一礼:“此前多谢方叔相救。”
方成宇立刻扶起她。待吕清盈抬头时,他的两行泪已经溢出:“好……好……天不亏我,天不亏我!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娘如何?她在哪?”
“我娘……四年前就死了,葬在利河州城外三十里的洗月庵边。那把扇子,就是她临走时交给我的。她说如果能遇见你,就把这扇子交给你。虽说是你抢了去,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之前在浮生楼里,吕清盈已经告诉过他月娘已死。只是,他不信,他觉得那是她的气话。可如今,得到她确切的答复,而且这次,她没有再骗他的必要了。他终于确信,他的月儿,死了。
“嘶~”
“阿爹,你弄疼阿姐了!”正义兄弟赶紧上来,从他手里夺回吕清盈。
他一直扶着吕清盈的手臂,本以为自己很平静,掩藏得很好,可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竟在暗暗施力。听到两兄弟的叫喊,他才惊觉松开了手。
“抱歉,小清,伤着你了吗?”
“我没事。”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落到了正义兄弟的手里。
“阿爹,阿姐还有伤,先坐下吧。”
“好,好,是我疏忽了!来,我们去树下坐坐。”
在方成宇的指引下,吕清盈被捧着坐到了树下的小桌前。
“你娘……还说了什么吗?”
“她想说的,都在扇子里,你没看到吗?”
“扇子?这扇子我都看过了,题词虽覆了玉宣,但还是没能看到月儿的回复。”
方成宇拿出扇子,递给她。
齐云月早就填词回复,只是为了避免外人瞧见,给她们母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才特意用一种特殊的墨汁写了上去。吕清盈自是知道这扇子的机巧,想想她娘为他等了大半辈子,让他花些时间来研究研究,也不算过分,便道:“反正我娘已经回了,能不能看到就看你自己了。”
为了这句话,方成宇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不睡,闷在房里,谁劝都不听。闫璜担心他出事,便让两兄弟找来始作俑者。
“还真是个死脑筋。”吕清盈正吃着晚饭,就被这两兄弟拖到了方成宇屋前。
“你这样闷在房间里,是看不出来的。”她朝屋里喊道。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方成宇鼓着通红的眼睛,如同一只发狂的黑熊,一手握紧了扇子,冲到她面前:“你说……这扇子……到底在哪!”
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守候她醒来的冷华林。这次她软了心肠,终于不再折磨他,将扇子展开,对着月光,道:“你自己看。”
方成宇接过扇子,重新对着月光,几行清秀的字迹,在扇面的空白处显现:玉露金风一曲终,月儿盈盈归蟾宫。佳人不再别难断,千金已还勿伤怀。
“月儿啊!”他大喊一声,将扇贴入怀中,即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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