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无限广阔。
人在其中,微如芥子。”
“方是做人之本,圆是处世之道。”
“方直立身,圆融做人。”
“方圆交融,方圆并用,方圆互变。”
“圆中见方,明圆暗方,求方顺圆”。……
当庞小姐问杨籽,
“阿杨!你是用什么方法把高佬摆平的?”
“《方与圆》!你推荐的那本书!”
杨籽回答道。
“啊?!我才翻了两页。”
“我快看完了。我请小姜帮我买的。”
……
杨籽带队的饭堂帮厨,本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仅是赶鸭子上架、临时应急的权宜之策。
杨籽本来设想:糊弄个一两顿,最多一两天。
眼看快到一个星期了,高佬还是没回来。
庞小姐那边也似乎没有明确安排。
虽然全工厂的人,都夸饭堂的伙食很可口,甚至还说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想吃。
说什么:建议就让杨队长管饭堂算了……。
杨籽觉得,长久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虽然张明几人没有怨言,甚至干得乐在其中;但是其他值班的兄弟一定会很累。
杨籽就去找庞小姐,询问情况。
庞小姐和高佬的僵持;对庞小姐来说,就是“秀才遇到兵”。
廖厂长在其中的斡旋,也没起到效果。
高佬托话说:
他回去上班可以,首先庞小姐必须向他当众道歉;然后是让庞小姐,以后少管饭堂的闲事,少刁难他;他还要,以前怎么做,今后还怎么做。
饭堂高佬也许觉得:
庞小姐也就是二十八、九岁的矮弱女子。虽然上过几年大学,还是什么研究生。
不就是比我,多喝几瓶得墨水嘛?有什么了不起?
你庞小姐,虽然是东莞市区的本地人,但是东坑是我的家,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你再强的龙,想压我地头蛇?不自量力!
比地缘人脉,社会势力,在东坑,我会服你?
最重要的:你庞小姐也是和我一样打工的。相比我在这个厂,干了七八年,你才来几个月?
大家都是打工的,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想找茬整我?没门儿!
……
庞小姐说,
给高佬道个歉?没问题。
首先高佬要服从我的厨房整顿:改善卫生状况,改善员工伙食,杜绝不必要的公司财物浪费。
其次潲水货车不可以私自进厂。
庞小姐更认为:
我是个弱女子怎么样了?我雷厉风行的性格、胆量,输给一般的男人?
我有科班出身的专业管理知识,有大型企业的从业经验;我看问题的视角是你高佬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我阿庞没有私心,不求私利;我是为老板的,长远的企业发展着想。给公司节省开支的同时,改善员工福利,提高员工的幸福指数、归属感。
我有错?
虽然我也是打工的,老板给了我这个职务,给了我责权。我吃着老板的薪粮,我就应该做我该做的。
我拿你高佬没办法?除非老板炒我的鱿鱼先!
……
庞小姐和高佬,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暗自较劲。
局面就这样一直僵着。
庞小姐很憔悴。
似乎是灰心丧气的对杨籽说:
“阿杨!我真的好累!”
“政企权责交混,企业的生存压力太大!
你看看高佬这样的:就是因为,他们是政府指派的、安置的失地农民,又加上错综复杂的当地裙带关系,所以有恃无恐。直接开掉又不好开。”
“唉!好难管!”
“高佬是不是廖厂长或者谁的…什么亲戚?”
“不是的。在厂里管理层,没有人和高佬有亲戚关系。也没有人和廖厂长有裙带关系。”
“相处这么久,我感觉廖厂长,为人还算很正直的;至少他没那么贪。”
“不像高佬他们明目张胆地贪。”
“廖厂长家境很好,他看不上厂里的这点蝇头小利;为人处事很低调,又加上政府官员的身份,老板很信任他。”
“高佬他们是村委指派的。”
“再说了,廖厂长的智商、情商都很高,他不会安置象高佬这种低级的人,进他分管的企业的。”
“对了,阿杨!说到这里,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欠我的道歉?不明白。”
“李大勇。李大勇刚开始确实是智通推荐的。”
“我觉得他能说会道,经验丰富。我就想着,把他也和你一样培养,将来能帮帮我。”
“后来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参加一次他的客户的酒局。我男朋友做电子贸易的,我们迟两年才准备结婚,有机会我带认识一下。”
“酒桌上闲聊才知道,李大勇是其中一个人的老乡。后来那个人就给我男朋友电话,让我关照一下李大勇。后来……你也知道了。”
“在这个事上,我必须给你道个歉。”
“阿杨,对不起!”
“……”。
“现在高佬的事,廖厂长他们也没办法帮我拿个主意。只有我一个硬撑着。”
“阿杨!事情被我搞砸了!”
“我跟老板没法交待!”
“我快顶不住了,我想离开了!……”
“阿杨,你先在这里好好干着,阿美会照顾你的。”
“如果我出去,稳定后,你要是在这里干得不开心,我就叫你过去跟我。”
“我看好你!……”
“庞小姐!咱们先不要这么悲观。”
“我杨籽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就凭你,从智通把我拉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忠心不二!”
“这样吧!庞小姐!我来找高佬谈谈。”
“你和他怎么谈?”
“用男人的方式谈!”
“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
……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杨籽回到门卫室。
让廖叔用里间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饭堂高佬,约他下午2:00到门卫室坐坐。
杨籽留意过:最近两天,每到饭点,高佬就偷偷摸摸的在门口观望。并且在路边小店里,找个别丝花厂的工人谈论什么。
高佬很准时的赶过来,并且很客气的派烟给杨籽、廖叔、刘虎。
杨籽把高佬让进里间的沙发,拿起一次性水杯,倒了一杯水给他。
杨籽让刘虎和廖叔到门卫室外面去;
“没有特别的事情,谁都不许,打搅我们!”
“明白!队长!”
杨籽关上里间的门窗,开了空调;在自己的班椅上半躺着,翘着二郎腿,面向高佬,说:
“老高!我听说了,你和庞小姐之间的不愉快。”
“现在!我以一个小老弟和旁观者的身份,找你聊聊。”
“你可以不说话,只听我说。”
“我下面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和他人无关。仅限于你我俩人知道!”
“第一,你撂摊子走人了,害得兄弟我,带着几个弟兄跑到厨房做饭。你老高欠我杨籽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必须还我。”
“第二,庞小姐和你老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更没有武俠小说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你们都是东莞本地人。就这么屁大点的小城市,转两圈,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连着亲戚,朋友连着朋友。”
“我们这些外地的,碰到同一个省的都相互叫老乡,相隔几千里我们都觉得亲。”
“你们俩家这么近,碰到工作上的小问题,都不能面对面、坐下来沟通?”
“第三,庞小姐和我们这些人一样,也仅仅是打一份工,讨囗饭吃。当然你老高的打工和我们不同。你至少是两个养猪厂的老板。”
“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香港老板方面的授意,庞小姐她闲得蛋疼?整顿你的饭堂?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看蚂蚁上树,尿尿和泥巴玩呢!总比找你斗气有意思吧?!”
“第四,整改是目前的大势所趋。据我所知,老板要拿下大订单。大客户要来验厂。”
“全厂都在整改,不是只针对你的饭堂。”
“你看看我们保安部:这新衣服,这橡皮棍,这电警棍,这里外一新的装修;还有这新沙发,老板桌椅。”
“是我杨籽的面子争来的?我的面子值几分钱?那是人家老板为了接大订单,给自己撑门面。”
“你再看看,生产部冯厂长。他对手下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庞小姐整顿排队秩序,整治厂牌,多狠!我们揍了冯厂的手下,他不是照样的请我喝酒?和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这也是我的面子?庞小姐的面子?”
“那是人家冯厂长,识大局知大体,维护老板的利益。”
“第五,就你做得那些事儿:整袋子的好大米,往你的潲水桶里倒!大块的猪肉,往你的垃圾车里塞?”
“送菜的,明目张胆的在菜筐里、肉筐里塞大石头过秆?!”
“庞小姐应该没有告诉香港方面。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人!”
“如果有人投诉到香港老板那里,香港方面捅到你们村委、镇政府。公安会不会抓你进局子?!你信不信?你这是违法犯罪了!你知不知道?!”
“你这样更会连累到廖厂长。毕竟那些送菜的,是廖厂长找来的。”
“在你们镇里,廖厂长的家族势力应该比你牛逼吧!你害了他的清白,影响了他的仕途。他们家不会找你算帐?!”
“第六,我觉得,越是有钱人越小气、抠门;越是大老板越会节省过日子。”
“你去看看,咱们的办公室那些人。那个前台小姑娘,把复印打印的废纸,都裁成小纸条,反过来写字。”
“你再看看你的饭堂。虽然我不懂做饭,但是我做过实验。一两米至少能出二两饭吧?!一个正常人一顿四两饭够了吧?”
“你呢?你每顿按每人1斤米下锅?”
“咱们算算帐:就算你一人浪费四两米,按现在的米价:8毛钱一斤。两千人,六百多块不见了吧!你一顿浪费的,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你自己算算:5块钱一斤的猪肉,这些钱能买多少?”
“你看看你,以前给我们吃的是啥?一顿能见几片肉?你煮的大白菜,那些汤,有几星油花?”
“他妈的!我们吃的,还不如你的猪吃的!”
“你一天两车拉走的潲水,比我们两千人吃的还多吧!”
“你以为那些香港人,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都是吃干饭的?不会算这个帐?”
“我这种人,数学没学好,都能算出来;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傻屌?!”
“你老高也是做老板的人。假如,你猪厂的工仔,把你的饲料、猪食往外偷,你会愿意?!”
“我现在用你原来三分之一的钱,每顿还有大鱼大肉的吃!”
“现在,每人每顿二两饭还有剩。我每顿扔垃圾桶的,都十几、二十桶的扔!”
“我现在每顿按一个人四两米的标准蒸饭。”
“为什么?还不是我和庞小姐为你老高留个后手?为你的猪留着嘴?!”
“第六,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人家副总经理庞小姐。人家一个小女人,扭头走了。人家是怕你老高?!”
“你换做我们老家的女人,试试?!当场就会冲上去,连踢带骂,给你老高,挠个大花脸!”
“人家要是回到家,告诉自己的男人;按照我们那里男人的习性,一定会拎刀砍你!”
“就算打不过你。不能守着你,麻袋罩上你的头,一顿乱砍,你不干吃亏?!”
“我要是那天在场,我这条橡皮棍,也会毫不含糊的抡到你的头上!你信不信?!你老高又不是没见过我的狠劲!”
“第七,我老实告诉你:这几天,你们本地人,一拨接着一拨过来,打听承包咱们饭堂的事。就在刚才,还有两拨人过来,要进来找廖厂长,找庞小姐,谈承包饭堂的事。”
“都被我找藉口赶走了。”
“如果你老高,今天晚上之前,还不愿意回来做饭;我明天就去找庞小姐,我让我老大安排人,承包饭堂!”
“就算不承包,我们也可以安置十几个找不到事做的兄弟吧?!来打一个分工可以吧?!
“我们一天卖的潲水钱,够我两个月的工资了吧!”
“你老高以为,我杨籽,就是为了拿这点四百多块钱的工资?安心干这个破保安队长?!”
“那是我老大,我大哥,嫌我整天在社会上打架、砍人,让我先找个正事干着,慢慢学习一下,找点工厂的赚钱路子,以后自己和工厂打交道,做点生意。”
“我明天要是正式接管饭堂,你老高要是后悔了,想回来干?你没有任何机会!”
“到时候你面对的,不再是庞小姐,工厂了。你面对的就是我们这些在社会上混的兄弟!”
“你老高再想从我们手中,抢走我们的利益?”
“你看看我们这些外地人的拳脚,会不会答应?!”
“我觉得你老高,人还不错,很对我的脾气。所以这个机会我一直给你留到现在!”
“现在的潲水,虽说比以前少的多了。总比没有强吧!够你一个猪厂吧!”
“老高你自己想想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猪着想吧?!”
“今天晚上,必须给我答复!”
……
“兄弟!…不是…,队长!…老大!…籽哥!…,我想做!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要是你,我会立马找庞小姐道歉!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道歉!就说最近被儿媳妇骂,心情不好。”
“接受她的所有要求。甚至处罚!”
“是脸面重要,还是你的猪重要?”
“那她不给我拉潲水咋办?”
“你来找我呀!”
“我说,你老高,看起来是个做大事的、聪明人。怎么长了个猪脑子?!”
“庞小姐只是说,不给你的大货车进厂,她有说过不给你拉潲水吗?”
“你也真是的!那么一个大车,大白天也进来往外拉?!这么多人看呢,能没有想法?!”
“你不会换个小的的士头?或者用三轮车?大不了你们几个人的摩托车,一边绑一个大桶,夜里或早上拉?”
“这点瞎鸡巴近的路程,分几次拉,不行?!”
“我安排保安员给你们进来!”
“老大!籽哥!我现在就去找庞小姐道歉!我今后不会亏待你籽哥的!”
“好!这才像一条汉子嘛!”
“我让刘虎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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