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个人的
01
因为生病打吊针的缘故，我认识了一位奶奶。在村子里，大多数人都会有别称的，这位奶奶也不例外，她被称为肥奶奶。
肥奶奶，其实并不胖，相反，她很瘦，只是跟着肥爷的诨名喊起来了的，肥爷身架子高大，虽然不是多胖，但称肥也可以说得过去，外加上他的辈分挺高，而她也被理所当然地称为肥奶奶了。
肥奶奶的真名，在我们这一辈小辈，都是不知晓的。但这一点并不会成为我们在意或不在意的理由。因为他们家在小学学校附近开了一个小便利店，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也说不上，但对于馋货孩子们以及买个笔、书一类东西的学生倒是方便得太多。自然我们这群小辈儿们也不会吝啬的不喊声爷爷奶奶了。
肥奶奶这次病了，病得挺厉害。听村子里来往她住院城市里的人说，动了手术，但若是再复发依旧是没救。这一点上，人类身体的脆弱倒是真得挺让人不舒服的，但生死于这个世界太过平常，平常到每一秒都会有生死交替。
我们祖辈都是养儿防老的，肥奶奶也不例外。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挺健康的，也有了孙辈，倒也是称得上完美了，如果女儿也是。她女儿似乎脑子有些不好，以至于有了个外孙，让人看着也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老夫妻两个开便利店，再加上下地干活，多多少少挣了些钱，一是为自己养老预备着，再一个，便是这个经他们挂着的女儿了。这父母啊，都是为子女操心一辈子的。
肥奶奶回家了，生病花了儿女十几万，心中着实不忍，但如果有活下去的机会，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吧！
她回家了，以往大大咧咧的生活，变得小心翼翼了。老伴儿问她想吃什么，儿子儿媳过来伺候她，往往也是推脱着不用来，我很好，我没事这样的话。本来就很瘦的身躯越发瘦弱了。那一双棕色的眼睛，慢慢地变得浑浊，眼神也开始四处查看了，不再变得炯炯有神了，坚定地生活了。如果多有得罪的说，以前好似一双猫眼的人哪，现在就犹如老鼠了。
她开始看儿女眼色行事了，生病以后变得小心翼翼了。儿子儿媳一大声说话，或者责备孙子或者两人在她眼周围小声说话，有些耳背的她都以为是在说她，嫌弃她。当父母的毕竟不愿意拖累孩子，但作为孩子你千万不要让年迈父母感到多余。
老人家这次打吊针自然还是不舒服，看着她手一直颤抖着，不禁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中风的前奏，不免让人担心。
诊所里有许多人，她得顾儿子的空，两个儿子轮流着去接送她。而她的事，我也只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其中酸苦，我也只是在那位奶奶在儿子来接她时，看见她不知所措怕麻烦亲人而躲躲闪闪的目光才能确定。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要强的人。或许，只是因为畏惧死亡，与自己的大半生的性格自相矛盾，便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显得有一点生疏了吧！生怕自己多余，也生怕自己死去。真得是已经多余了，还是敏感了，恐怕外人还真的难以知晓，毕竟人是最复杂的。
02
这个诊所里的医生有些名气，别的乡镇的人也有来看病的。因为自小体弱多病，我是一点也不喜欢医生的，所以就算高考专业滑档，有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专业，我还是庆幸自己没学医的，可是大学还没过完，我却后悔了。人啊，不敢说大部分的人，一小部分的还真是多变的吧！
我那间房子里大部分是老人，只有我还有一对为孩子看病的年轻夫妇例外。那孩子一两岁的年纪，每次都是先哭的令人心痛的，接着就老老实实起来，倒也算乖巧。
那一天，我去晚了些，同病房的人基本上都走了。那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妈妈向我搭话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了起来。
那些和我熟识的人，都认为我挺怪的，明明在一堆人里一言不发，但如果和其中的某一个人谈，总是能够聊下去。这次也一样，我又发挥了我的特长。
孩子妈妈倒是比我大三岁，不念书的农村孩子一般都是结婚早的，这个姐姐倒是也不算早了。孩子的病，好像是奶奶带着不及时，感冒没治好，时间太长了，咳嗽也就在气管里了，大概就是和气管炎差不多的？我也并不太清楚。
孩子妈妈一直吐了好多苦水，像婆婆不怎么疼孩子啦，非常喜欢小姑子家孩子啦等等，她觉得自己嫁到她丈夫的家就是多余的，只是娶妻生子而已。我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毕竟，我不敢多说什么。
我们差不多年纪的这代人，基本上都应该是独生子女，或者两个孩子，或者三个及以上。不同于父母那代人，我们的兄弟姐妹到底是少了些。有些责难，有些困惑，有些喜悦，有些恼火，到底是少了些人分享的。
我不敢讲这个姐姐的婆家对她及孩子又有多少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家也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时候。你怎么会多余，最起码你的孩子还离不开你，生你养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朋友亲人。你又怎么会多余？
03
上个学期的时候，学了俄国普希金的“多余人”和“小人物”。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它们到今天还是有太多意义的，最起码于我是。
这个世间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的，也就是小人物吧！那些光辉灿烂的人，那些犹如明星的人，到底还是离我太遥远的，我们总在不断追赶中。但成为多余人，还是不要强取为好。这个世间，还是有人需要你的；这个世间还是有些事情是除了你别人无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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