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渡

心劫渡

我的武功很高。

上可入天，下可入海。在没有遇见他之前，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我杀了当世的皇帝，并把他的心炼成了丹药，以此达到我长生不老的目的。

我搅得人间不得安宁，人人得而诛之。

直到有一天，他的突然现身，我才发觉我遇上了对手。

我爱上了他，这点一开始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直到人们把他绑上了斩头台，咒骂他怎可对妖女抱有善心，他却说众生皆平等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与别人的不同。

我是妖，所以我吃人心就是错的。

他们是人，所以他们诛妖就是对的。

笑话，世间哪有对错，皆不过是因私心而除异罢了。

人人都想杀我，可唯独他不想。

所以，我救了他，从刽子手的斩头闸下救了他。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想杀我？

他说，蝼蚁之命，是命。妖魔之命，亦是命。

我笑道，蝼蚁之命怎能是命？每日死于千百，世人将他们碾于脚掌之下。

他说，蝼蚁的死自有其价值，死得其所，在于渡人。

我说，你这秃驴，满嘴胡言，渡什么人？其死于千百不过在于弱，而只有强者才有活下来的资格。若不是我强，我早已被他们千刀万剐了。

他说，渡施主这样的人？

我说，你连自己都渡不了，还来渡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说，若是你想杀我，你就不会救我。你心存善念，只是缺少渡化。倘若施主愿意放下屠刀，贫僧甘愿献上性命。

我说，若是我答应了你，我不再吃人心，那么我就会死去，届时究竟是你渡了我，还是我渡了你？

他说，贫僧的心，施主尽可取去。以此维系生命数月，此后想必深山野果也能维持性命。

我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你也渡不了我。

他说，贫僧道行尚浅，望请施主原谅。渡不了你不在于你，而在于我。

我说，你这秃驴啰啰嗦嗦，再不走，我就把天下人杀光。

他走了，我的心却猛烈地跳了一下。

我承认，我动了凡心。

他还是没能逃脱世人的制裁，他们再一次把他绑在了斩头台上，等待着我的出现。否则就要把他劈成两半，扔去喂狗。

他成为了他们威胁我的筹码。

我能救他一次，可我不能每次都救他。我能保护他一时，可我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护他。

他渡不了我，我还是想把他们杀光。

我现身了，我把他救了下来。我在我们的周围布上了一道结界，凡人皆不可接近。

我说，你走，永远的离开这里。

他说，我走不了，除非你变善，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放过我。

我说，那我就把他们杀光。

他说，那你别救我了，我甘愿去死。

我说，即使我变善，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们更不可能放过我。

他说，会的。他们都是善意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心就像沙漠，到哪里都是一片孤独的荒凉。

我打开了结界。

我说，你走吧，别再回来了，我不再杀他们，我想我已经变善了。

我对他们说，让他走！

这秃子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杀了这妖女！”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呐喊。

随后我应声倒下。

我的背后中了一箭，我的身体中了数箭。我倒在了血泊中，美丽的血液染透了我的毛发，绽放成天边一朵美丽的红霞。

我连护心神功都不想用，我知道，一旦动了凡心，就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他赢了，他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