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建把香蕉皮随手丢进格子小柜旁边的垃圾篓里,耷拉在外面的一条分支还在晃动,他就一屁股坐在童天佑边上了。
“你最近天天晚上跟谁发短信息的?”
水盆里热水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到感觉有点凉,但是童天佑还不打算把它倒掉,说不定就会错过一次看到屏幕上消息提示的窃喜。
“真的,小佑,你这明显是跟哪个女生在谈恋爱啊。”
坐在对面的张登挽起裤脚,和看起来满脸傻笑的吕芳一块儿从脚上把袜子扯下来丢在床下,抬起脚慢慢浸没在还有点烫感的热水里,舒舒服服地呲了呲牙。
“淼薇?她跟我初中的时候是同学啊!你怎么跟她勾搭上了的?我觉得你们不太合适哎。”
童天佑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并不是因为天天听关杭说他和余杳约会而练出来了厚脸皮,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学习压力最大的年纪正是恋爱的好时节,即便在大人看来那些都是精神鸦片。
即便这个男生看起来一点也不man,甚至有点像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心理脆弱。
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那种云遮雾绕的心情,终于在空想的缠缠绵绵中,像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哗”的一声,把阳光都摔碎了一地。
夜曲在记忆中一直是伴随着一股寒冷,到今天也是一样。钢琴是冷的,歌词是冷的,MV也是冷的。像是一股寒流袭来,把七里香那个温暖缠绵的夏天吹的无影无踪。
不经意间看来的一段评论,正好契合了自己的心情,即便第一次暗恋是发生在最后一个深秋。
那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在讲台上问有没有哪些题目需要讲解,他一句也没有听,自然也是因为参考答案的解释足够清晰,也许那些发言的同学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好来缓解自己闷头做题带来的无聊和乏味。无论如何,童天佑都尽量趴得更低一点,眼睛都快要贴着纸面,也不知道每一笔划动还能不能组合成一个汉字,反正眼睛模模糊糊胡地写了下去,连手背最后都是湿漉漉的。那四十五分钟里,对于童天佑来说,大脑好像不存在了,世界就只剩下笔尖所能触及的地方,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诗词歌赋……他发现阻止不了自己,也许大脑是清醒的,但是他还是在夜色的清寒中,赶在那扇窗户被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关上之前把手中的信封塞了过去。
“麻烦你把这个放在淼薇的桌子里。谢谢了。”
真的是……那个信封还是自己用A4纸照着真实的信封做的,甚至还用红色笔画了两个方框,认认真真地写了四个字:“贴邮票处”。
不过没有他找不到该贴什么邮票,邮差自然也就送不到那个人的心里去。
天气一冷,就下雪了。
在教室里就可以听得到雪的颗粒打在玻璃上的“沙沙”声,渐渐变成了雪花,从将要睡着的状态中突然清醒过来的时候,耳朵准确地捕捉到呼啸的风声。
下课前五分钟,童天佑踩着楼梯每一级的角落里渐渐堆积的雪粒上了顶楼。他懒得拉紧拉链,任由寒风灌进脖子里,把双颊吹得发疼。
似乎终于看到了上天的同情,他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嚎啕大哭,而不过是踩着走廊里不算厚的雪层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在尽头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邝诚跟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上来了?你不冷么?”
声音不大,都被风带走了,邝诚一句都没有听到。
“我还以为你会轻生呢。你冷不冷啊。”
雪片落在鼻尖停留了一会儿又融化了,有点冰凉。童天佑伸手哈了口气揉揉鼻子。
“哈——嗯,你怎么以为我会……“
“你住院的时候,晚上睡觉都会哭。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童天佑发觉自己有点不争气。
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好意思哭的话,今天晚上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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