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每天都会被杀死,然后复活,只是他们并未察觉。在经历了七七四十九个不眠之夜后,层层道长破解了天书残卷,知道了这个秘密。现在他必须马上下山,将这个秘密告诉大家。
根据天书记载,上古时期人间是没有黑夜的,凡人跟天人一样不用睡觉。凡人和天人之间的界线也没有那么明显,凡人生活在地上,在大地上建造房屋,以五谷为食;天人生活在天上,在白云上建造宫殿,以天地之灵气为食。
凡人通过修炼可以成为天人。但近千年来,少有凡人修炼成为天人。层层道长终于在天书残卷中找到了原因。
三万年前,人间和天界发生了一件大事,被一位天人以自传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写成了天书。
这位天人的真实名字道长没能翻译出来,他可能叫尼古拉斯、萨尔、兰尼斯特、彭小六,甚至有可能叫刘能,这并不重要,只是一个名号。天人自己的名号并不在意,道长不知道该如何区别他和别的天人。于是,道长叫他宁采臣。
宁采臣不愿修炼,每天游手好闲,在云中飞来飞去。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要找乐子:他将一个凡人偷偷拖到了云彩上面,残忍杀死。
天边的云彩被染红了,大地上生活的凡人第一次看到这种红颜色的云。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云是白的。他们称这种红色的云为火烧云。
之后,宁采臣每天都拖一个凡人到云彩上面,偷偷杀死。尸体在云彩上越积越多,变成了黑黑的一片。大地上生活的凡人第一次看到这种黑颜色的云。他们称这种黑色的云为乌云。
云的负重是有限的,当上面的尸体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就必须清理。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用户体验。宁采臣想到了一个更便捷的方法:将尸体中的血液逼出,从天上直接洒到人间,减轻尸体重量。当然,血液在洒向人间之前要进行处理,防止污染山河大地。大地上生活的凡人,称这种因乌云累积而降下的水为雨。
宁采臣的行为很被小伙伴们发现,于是更多的天人加入了进来。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需要一个像样的理由,例如死亡是为了重生,例如像狗一样活着不如死,例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例如杀人很好玩我想试试看,等等。但是,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因为对于杀人如麻的天人来说,杀人不过是一个卡牌游戏,用凡人的尸体堆满天上的云。
后来,他们的卡牌游戏激起了另外一位天人的不满,层层道长称他为聂小倩。
聂小倩:你们必须马上停止这种残忍的行为。
宁采臣:杀几个凡人而已,我们实在不知道哪里残忍?
聂小倩:你们对其他天人来说是残忍的,你们把凡人杀光了,别人该如何取乐?
聂小倩一说出这话便得到了很多天人的拥护,为了杀人游戏能一直继续,必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不能肆意妄为。最终,宁采臣和聂小倩达成共识,找到了一种双方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案。
天人将人间分为东西两半,杀死东边那半凡人的时候,就去复活西边的凡人,让他们正常地活着;杀死西边那半凡人的时候,就去复活东边的凡人,让他们正常地活着。如此反复。从那时起,人间便有了黑夜和白天。
看到这里,层层道长想起了他的师父,另外一个层层道长。另外一个层层道长在白日飞升前嘱咐层层道长:闭关修炼不倒榻,莫管地覆与天塌。
说完之后,师父便把自己的道号“层层”送给了道长。圣人无名,道号层层是一种拖累。
层层道长终于明白了世间少有人修炼成功的原因:凡人每天都被杀死,而后被复活,灵气不得累积,无法筑基,自然不能得道。师父让他闭关修炼不睡觉,便是让他在黑夜之中躲过天人的追杀。
也是在那个时候,层层道长才明白“层层”的涵义。层层道长曾翻遍古籍,都没有找到“层”字的解释。“层”这个字不知道是谁创造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字用来描述什么,只知道这个字在很久很久这前就已经有了。
其实,“层”是天人创造的文字,用来描述那些堆满了尸体的云彩。层层道长在天书残卷中发现了以“层”为计量单位的记录。
宁采臣在天书中写道:我以404层的好成绩取得了比赛的胜利,这并不是我自己的功劳,我要感谢上级的坚强领导和同事的关心支持。
至于为什么师父没有直接 告诉他原因,可能是为了保护他,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由于天书残缺不全,层层道长并没有找到天人复活凡人的方法。他只找到了关于床的记载。
在上古时期,床是用来炒菜做饭、喝茶看书的,偶尔也用来斗地主、打麻将,但从来不用来睡觉。在天人开始杀人游戏之后,床变成了放置“层”的东西。
天人将在云彩上杀死的凡人复活,将凡人尸体连同他身下的云彩一起放置在床上,等待他们第二天醒来。云彩浸过凡人的血液后开始固化,天亮的时候完全变成了软绵绵的固体,不能上天。人们称之为棉被。
人们所认为的睡眠其实是不存在的,那是一场生死。人们所认为的梦其实也不是梦,那是被天人杀戮和复活时所残留的记忆。这世间也从来没有过天黑,那是天人将凡人的尸体放在云上,遮住了阳光。
看懂了天书残卷,层层道长一秒也不愿耽搁。他推开了石门,一路狂奔,向山下冲去。山路旁的树林里惊起了一群飞鸟。层层道长提起真气,运至双足,跑出三个残影。远远望去,好像四个道长在狂奔。但这还不够,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山下的人们很多就会回家睡觉,又一次被杀死。
道长将功力发挥到极致,拼命跑出九个残影。风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空气中的灰尘划破他的脸颊。他不得不在飞奔的同时左右腾挪,避开空气中的灰尘。即便如此,他的道袍依然被未躲过的灰尘划出了好几道口子。狂风将他的脸吹得变了型,厚厚的嘴唇往上翻着,风又牙缝中穿过,直刺喉咙,一阵恶心从腹中传过来。
道长强忍着恶心,拖着九个残影一路狂奔。到达山下的时候刚好天黑,茶老六正收拾他的茶摊准备回家吃饭。
道长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茶老六说:快……快去……快告诉大家……不要……不要睡觉……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喝着别人喝剩下的茶水。茶老六不敢怠慢,赶紧跑着去喊大家回来。
他没有听懂道长的话,但道长从来不会小题大做故弄玄虚,看情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挺着大肚子,一路小跑一路喊:层层道长下山了,他有话要说,都回来!都回来!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聚拢在茶老六的茶摊。
然而,大家都到齐的时候发现,层层道长已经趴在长凳上,睡着了。
(完)
网友评论
四个,五个,六个道长,
七个,八个,九个道长,
十个道长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