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收到了大树的游戏邀请。”
上个星期,澄花八百年不曾聊过天,讲过话的初恋大树给她发来了游戏邀请。
彼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跳没出息地加速了。
游戏提示在一秒秒地倒数,它只有10秒而已,但橙花的大脑已经以光速的时间将她拖拉了好几年的初恋迅速过了一遍,闪回片段无数,嬉笑打闹的操场校园,令人窘迫的街道,无声相对的电脑桌前,难以一言说尽的梦等等,在提示即将消失的前一秒她按下了接受。
1.
这阵子,澄花沉迷吃鸡手游。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生心中对女装有一种谜一样的渴望,至少她在这个游戏里已经见到了数不清的女装大佬,明明是糙得不行的肌肉大老爷门儿,偏偏穿了一条齐逼的粉红小裙子——这种东西,澄花在集装箱永远抽不到。
大树是前者。
起初,他俩谜一般的尴尬。寂静无声的状态一直保持到跳伞之后,因为游戏开始了各种自然的对话模式,比如“周围好像没人,要镜子吗?我这儿有物资,要舔包吗?跑圈吗?开车吗?”诸如此类的,一圈玩下来,陌生感似乎散了些,澄花问他还开吗?大树迅速地点了开始,只是两人大概八字不合,连扑了5局的落地成盒。澄花默默打开大树的游戏成绩,评价S+,最高人头17。
诡异的是从那天开始,只要澄花上线遇到大树,他必发邀请。几次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她曾干过两次,在她曾经想跟有好感的男生破冰时,苦愁没有话题没有互动的机会,于是开着游戏等他上线,等他空闲。可大树他是什么情况?
2.
林宥嘉有首歌叫傻子,某音乐app里这首歌下的评论全是关于初恋的。
初恋时真得是傻子。无所顾忌的全心投入,得失什么全都是成人世界的脏污,完全不存在,在自己的世界里中二得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傻里傻气却不自知。
前几天,豆子突然说很怀念自己还在念高中时,为了每天遇见隔壁班喜欢的女生,总是早早地溜出教室,站在隔壁班,等她下课出门,从来不上去打招呼,只是为了和她擦肩而过。
“你每天都出现,她怎么可能没发现你。”澄花咬着苹果不经意地说。
“是啊,只是她从来装作没发现而已。”豆子闷闷地回应。
大树比较狠,他不装作没发现,而是上来逗,但从来不说明。
暧昧让喜欢的那个人受尽委屈。
曾经的澄花为了见大树傻傻地早起,等在某街口,某公交站;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故意地说话大声,嬉笑大声;没有收到信息,傻傻地拿着手机一夜,为此想了一千一万个理由,却不承认他只是单纯地不想理她;一次次忽视不理,却一次次地装作铜墙铁壁般地若无其事,厚着脸皮贴上去继续嬉皮笑脸,因为大树每一次心血来潮的搭理而欣喜万分。以上全是她干过的蠢事,甚至大树让所有人除了澄花她自己,都知道了。
在这场或许存在过的“虐恋情深”里澄花唯一干过的一件漂亮事儿,大概是在后来某天,或许大树是浪子回头终于被感动,又或者玩笑,问澄花要不要一起。彼时澄花已“痴恋”他许多年,从小傻子到大傻子再到大明白,突然就想开了,十动然拒,拒绝了他。
感情被时间和事件磨灭,她的恋爱脑醒了,自尊回来了,冷静地跟他描述了几年的很喜欢之后,彻底saybye。
她或许曾阴暗的希望大树在经历千山万水之后,回头突然意识到失去了怎样的喜欢,而因此后悔不已,尤其是澄花不管长相,还是能力都相当耐打。
3.
所以,他现在每天拉我玩游戏难道是我阴暗的希望成功了的表现?澄花在心里想。
如果说近期让她写一篇“游戏里怎么对一个人表示好感”的列表,她可以写一串儿:
首先,你需要拉ta和你一起玩游戏。然后,好可以分物质和精神,主动和非主动的:
- 物质类,主动类:四倍镜给ta,八倍镜给ta,发现三级甲三级头三级包喊ta,M4帮ta捡配件,随时问ta药包和饮料是否足够,看到敌人帮ta打,段位更高的,111打趴给ta送人头;
- 精神类,非主动靠勾引的:钢枪不要怂,人头拿得稳,给予足够的安全感。
可惜,澄花是个极度讨厌躺赢,莫名被照顾的游戏女玩家,她一脸冷漠地爆掉了远处发现的敌人。
豆子曾经说澄花在感情里是个道德感非常强的人,不愿让别人付出无谓的喜欢,对他人的喜欢可自己的不喜欢而感到抱歉,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大树。正是因为体会过悲哀地爱着一个人的可怜,才不想辜负别人的喜欢,不喜欢的立马干脆拒绝。
当回到大树这位始作俑者,她心里的恶魔突然冒出问她:是不是可以玩一把,耍一把暧昧?
人设对调后,快感是真实存在的。
4.
那天澄花拉着叶子还有大树一起玩游戏。游戏结束的隔天,她和叶子吃饭。
“你知道昨天一起玩游戏的人是谁吗?”
“谁?”
“我初恋。“
叶子突然一脸恍然大悟,拍了她肩膀,“难怪昨天说话那么好听,那么温柔,本来以为是太久没见面,生疏了,结果是因为他!”
澄花笑着说没有。
听说声音往后靠会更好听,语速放慢会更温柔,清嗓子,压心跳,更新微信头像,几百年不发自拍,发了自拍。多少年过去,在撩与被撩之间,她早就成了高段玩家,只是从来不想用套路而已。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都说天蝎座的人报复心强。豆子一直觉得她优柔寡断,心肠软,根本不典型,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让她伤过心的人。
5.
两个星期前,爽给澄花发了个高中同学聚会的视频,里面男生的背影里很像大树,那时她还在心里默默期待那个人能够转身让她看一眼。520的时候大树朋友圈发了九宫格照片,有好几个人的合照,其中有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她为此心里觉得有些许别扭。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依旧心翼翼地偷偷摸摸地看看他的朋友圈,仿佛打开他的账号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以为自己余情未了,总是偷偷地,缩在被窝里,或者在某个没有看得懂中文的圈子里快速打开,然后又快速关闭。
她有时像龌龊地偷窥者,视奸着他的一切,有时又想明白,明朗地从不曾想起这个人,开心的过她自己的日子。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个人带来的影响太大,始终是特殊的存在。
大树开始在澄花上游戏的时间段开游戏等她,通常国内都是凌晨了。
时差这东西让澄花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俩都还努力挂着QQ的小太阳,甚至养过一个共同的QQ小号,互相挂在各自的电脑。
“给我们的小孩留着,等级那么高,以后他拿出来,在同学那边多显摆呀——“ 他嘚瑟地说道,澄花为此暗戳戳地高兴甜蜜了好一阵子。
但谁也没想到,信息发展迅速,没过几年微信就取代了QQ,更何况那只小企鹅早在微信来临之前,就被孤单地遗忘在数据的冷藏库里。
想象永远跟不上变化。
澄花尝试登陆了下那个QQ,已经无法登录了。
7.
澄花开始在发现大树在线时退出,不玩游戏。于是大树开始微信戳她,她总是推脱忙,有一句没一句应着。如此一两星期之后,她上线,大树在游戏中,她默默地挂着手机,没开局。
3分钟后大树显示空闲,然后邀请便出现了。澄花静静地看着时间倒数,界面消失。大树始终没开游戏,澄花看着他空闲的状态足足盯了五分钟,然后给他发了游戏邀请,心里五味杂陈。
四人匹配,队友是一队情侣。
游戏过程中,澄花离大树远远的,开着车将情侣里的姑娘接去了另一个点儿搜,大树给了她八倍,她语调平稳地问队友是否需要,得到确定后给了情侣里的男生;大树意外扑街之后,一路沉默陪着她和另外两人玩到决赛圈,那一把意外地顺,她闷声收人头,然后趴草丛弄死了最后一个人吃鸡,接着她若无其事,打完招呼,下游戏,同时卸载。
看着大树,她没了最初报复的快感,打心里憋得慌。
“不玩了?”大树微信问澄花。
“是啊。”她回。
是啊,不玩了。
8
“我有点后悔。” 大树有天没头没脑地给澄花发了信息。
澄花看到信息的时候,秒懂。
“?”她装作没看懂的发了个问号。
聊天界面框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很久不见大树的信息出来。
她突然就释怀了。
事实上,那天删完游戏,她就释怀了。
那人不管如何曾是那么重要一段回忆里的主角,时间不能掩埋他的存在过,特殊怕是永远的特殊存在了,但年月早已冲淡感情,不管我们如何拒绝,成长始终将人改变。早就已经不是放不放的下的问题,而是看没看清特殊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怀念当初的自己。
“一切都过去了。” 澄花按下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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