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女人故事(二十九)

都市 女人故事(二十九)

江一苇这次三亚之行，并非是他和含笑的故地重游之旅。还有另一对夫妻，女的是含笑的初中同学，男的是民政局一个姓王的科长。

一路之上，他们绝不谈正事，好像一谈及正事就会破坏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似的。他们只谈一些美食美景，偶尔两人独处时，也会不免俗的议论些八卦新闻，明星趣事。

更多的时候，两个男人变成了两个女人的跟班，他们自觉的跟在各自太太后面负责拎她们选购的物品。

这时候含笑成了主角，她似乎天生就是导游。不论到一个什么陌生的地方，她很快就能找到住宿吃喝游乐的所在。而且可以保持充沛的体力，陪你愉快的游完全程。

在这一点上江一苇总是自叹不如，含笑娇小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那么超大的能量。比如这次三亚之行，她就把这种本领发挥到极致。

王科长这条线，是江一苇死缠着石少溪硬搭上的，起初王科长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他心中也凉了半截，就算他有通天的手段，也得对手接招才行，人家根本不屑一顾，你的一切手段，在人家眼里，不过是舞台上的跳梁小丑。

许多装潢公司都在竞争民政大楼的翻修工程，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小公司，并没有半点优势可言，他也不奢望能拿下整个工程，只想承包一小部分。比如大厅和房间里的精装修，这种工程项目不大，但是质量要求很严格，他的公司人手不多，只能够承包一些这种精细的小工程。

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王科长依然不温不火，半死不活的样子，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让他恨的牙根痒痒，又无计可施。

这让他想起儿时的趣事，他老家东面有一条小河，盛夏时节，河边长满了青青的芦苇。每逢暴雨过后，小河都将瀑长几倍，河里就会有龙虾。

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折断一根芦苇。修去它身上的叶片，只留下顶上最尖最细的一片叶子，在地上挖一条蚯蚓，那片最尖细的叶片此时可以当做柔软的线使用，用它拴紧蚯蚓，就变成了一根天然的钓竿。

用它来钓龙虾，十拿九稳。每次暴雨过后，只要你有信心在河边站上一个小时，饭桌上总会有两大碗龙虾。

当然还有一种狡猾的龙虾，它们斜躺在水面上，当钓钩伸到它们身边的时候。它们不向别的龙虾那样慌不择食，抱着手中的猎物不肯放。它们会伸出前爪碰一下，然后畏惧的朝后退缩。过一会又会游上来再碰一下。反反复复的试探几次，就是不咬饵，还有的干脆就沉到水里消失不见，不多会又在别的地方冒出头来。

这种龙虾往往个头都很大。每逢碰到这样的龙虾的时候，真的让人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如果你想把手伸到水里去抓它，它就会逃走，你若要放弃它吧，它就是一个肥美的猎物静静地躺在你的眼前。

江一苇觉得，王科长就像他儿童时代，用蚯蚓钓不起来的龙虾。

这块橱窗里看得到却吃不倒的面包，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神情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沮丧。含笑问他有什么心事？

他从来不把工作上的事告诉含笑，一来嫌她烦，总爱不懂装懂的乱嚷嚷，二来含笑嘴快，听风就是雨。一般来说不是十分有把握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告诉含笑。

但他心情郁闷，总想找个人诉说诉说，就把它当做苦恼诉给含笑听了。谁知含笑却说道: " 多大点事，看把你头发都愁白了，他老婆是我的初中同学，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才联系上，我们在一个同学群里经常有互动，我和他的老婆还打过牌。赌品很是要不得，输了钱就甩牌做脸色。我们大伙都不爱跟她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江一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办不成的事，在含笑眼里只是小菜一碟。她只是打了两个电话，叫了几个牌友打了几场牌。接下来的事，那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当江一苇再次见到王科长时，他那张一本正经的扑克牌脸上有了些人间烟火气，主动的和江一苇打招呼。江一苇受宠若惊，心中感叹，到底还是熟人好办事，火候到了，什么样的猪头都能烧烂。

原本他们的下一站旅程是厦门，这时江一苇接到帮他管工地的人打来的电话，有一个小工在粉刷天花板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全身都是血，此时正在医院里抢救呢，家属吵嚷着要见他。

他只好一个人飞回家，急忙往医院里赶，心中默默的祈求，千万不要出人命才好，虽然他给每个工人都买了意外保险，但是命总是比钱重要。

白梨在办公室里坐卧不安，手机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他们的公司规定，每个月必须完成二十单的任务。她把这最后两单业务，寄托在杜若和海棠身上。可是她们好像忘记了一般，迟迟没有消息。

有些事越是熟人越不好办，比如借钱这种尴尬事，借到了自然欢喜，心中感激。如果借不到，自然就会多了些间隙，那友谊的小舟可能也就会摇摇摆摆。多少人的友情，就断送在一个钱字上面。

如果在这最后一天里完不成任务，她费尽口舌，跑断腿做成的十八单业务，和别人的七单八单业务没两样。一贯争强好胜的白梨心有不甘，俗话说厚一厚脸皮，饱一饱肚皮，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面皮和肚皮比起来，肚皮更重要。

这些年来，海棠和杜若帮她已经不少了，那就厚着脸皮请她们再帮自己一次。她打电话给杜若，杜若很痛快的给她转了账

海棠就白梨推荐她做投资理财的事和丈夫石少溪商量。石少溪说:  你本身就是商业部门的职员，其中的利弊关系自然是最清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的行为。朋友之间有困难，理应帮助。但你们这种盲目的行为，不是帮她，而是在害她。我已经阐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要不要帮她？你自己做决定。反正你是我们家里的财政部长。

石少溪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还给海棠。让她在买与不买之间纠结，不买，抹不开和白梨的情面，买吧，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

海棠为这事苦恼不已，和母亲闲聊时，也把此事说给她听了。谁知母亲的态度和石少溪出奇的一致；不买，天上不会掉馅饼，许多人都是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们赚一分吃一分，不要去贪那个财。

海棠还是愁眉不展: "道理我也知道，可白梨那边怎么回答她？"  母亲骂道 :" 实话实说呗，夫妻俩过日子，就应该有商有量，如果你非要自作主张去投资，赚钱了什么都好说。如果是赔本了，两口子为了钱三天两头吵有意思么？

海棠接到白梨电话，果真以石少溪不同意为由拒绝了买投资理财。白梨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的失望。原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满怀希望落了空。所以，你永远无法知道哪一片云里有雨，哪一条路会让你摔跤。有许多的预料之外，是我们根本无法掌控的。

白梨想凭自己和海棠的交情，海棠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自己，谁知却是事以愿违。虽然她心里知道，海棠并没有错，也不欠她，就算不帮她，也不应该记恨人家。然而大道理人人都懂，小道理却是让人想不通。而我们往往又是过多的纠结于小道理，忽视了大道理。

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去发展别的业务。白梨只好挖肉补疮，拿出所有的钱来，以她父亲的名义做了一份理财投资，才算完成了这个月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