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时候,每每到了麦收季节,父亲就会带着我和小哥一起,凌晨三点多起床,披星戴月的去地里割麦子。因为早起凉快 ,麦子带着露水,麦头不容易掉,(没有手工割过麦子的人不知道为啥,太阳很毒的时候,成熟的麦子晒的焦嘣嘣的,一碰麦头就掉)天微亮,不知名的虫子兀自鼓噪,空气湿润而清新,一望无边的麦田,黄灿灿的麦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风景静谧美好。十三四岁,正是欠瞌睡的年纪,哪顾得欣赏风景,一路跟着父亲,睡眼朦胧、呵欠连天,裤腿被露水打湿了都懒得理会。
到了地里,一人一垄,弯着腰一镰刀一镰刀割着,身后是一个个扎好的麦捆,面前长长的麦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太阳出来了,它由一个橙黄的圆球慢慢变成一个火球,烧在脸上,滚烫滚烫,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我那紧握镰刀的手磨出了血泡,麦芒在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红印,裸露的胳膊,晒得发红发紫。汗湿的衣服又慢慢晒干,腰似乎要断了,老人不都说小娃木腰,干活直飚么,看来是糊弄小娃的,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腰的存在,并且它很疼,我的妈呀!我真正饱尝了割麦子的苦累和艰辛。
父亲招呼我们回家,母亲早早迎在大门口,疼惜的说:“都累坏了吧,赶紧洗洗先去荫凉地里歇歇,饭好了喊你们”。
父亲和小哥不歇,又拉起板车去拉麦捆,我懒得去,也不洗,就那样灰头土脸的坐在院外的大椿树下,斜靠着椅背,眯着眼睛看着树叶发呆,阳光照下来,满身都是斑驳的树影。等着母亲喊我吃饭,等着母亲在饭桌上夸我勤快能干:”小小娃家都能帮爹妈割麦子了。”心里美滋滋的,累弯的腰杆也挺直了许多。这一种幸福,很少有人理解。
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碧空如洗,鸟儿飞得高高的,尖声鸣叫,大地总是一片金黃,那时候的生活虽苦,但快乐发自內心。而今,父母已相继过世,我们也已步入中年,是否,回不去的岁月才让人倍觉可贵? 回头望望,满满都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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