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覃

“你在干嘛？”秦覃这么问我的时候，我正伏在桌子上画线。

我说我在画线。

“画线干什么？”她在收晾在外面的衣服。衣服撑子摩擦的声音，就像刀子，像针，剑一样，直戳向我脑袋里。搅得我头晕脑胀。

我扭头看向她。突然觉得这个人，我不认识。

秦覃是这样的么？穿着洗的发白的成套睡衣，头发焦黄的像是快要被太阳烧着。也没化妆，有块胎记在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眼睛也不大，鼻子不高，嘴还不小。怎么这么丑？以前怎么没发现？

看着看着，我都快坐不住了。我不能和这种女人过下去，不能再过这种生活。

她把我关在家里，这是第二十八天。早上她去上班，给我做好早饭，一般是馒头稀饭，偶尔油条辣汤。中午她不回来，就自己下点面。晚上八点，她下班。会顺道买卤菜回来，烧一锅稀饭，给我盛饭，给我夹菜。我曾绝食抗议，但她似乎无动于衷。

我想想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夜深人静里，看着她翻过身的背，想过很多次。但是怎么也回想不出。我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好像有一次我来问她借东西，她那时候正准备出门，弯腰穿着一双细细的黑色高跟鞋。这么一说，我确实不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模样，或许是忘了。

她微微笑地请我进门，然后就锁上门走了。我就这么住下，像个普通家里的男主人。后来她和我一起牵手逛街，像对情侣。只有我知道，她是为了监视我，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笑着轻声说“你敢走，我就报警你性骚扰。”

“⊙﹏⊙”我毫不怀疑秦覃能干出这种事。她话不多，但每一句能很伤人。我曾问她为什么是我，她说我看起来很好欺负。本来想虐待我，培养当个性奴什么的，但是由于长得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有点意思舍不得放走所以就留在家里看门。我又开心又不开心了。秦覃就会这样，掌握着我所有悲欢喜怒，把我像根鞋带一样抓在手里，想打上结就打上结，让我难过。偶尔又会抱我亲我，做一些情侣才会做的事，让我脸红心跳，像根红绳子。

她出门就会化妆，确实很漂亮。穿上裸露的上衣，和一条到膝盖的裙子，有时候她会穿休闲鞋，大多时候都会穿高跟鞋，黑色居多。她的裸体我不常见到，一般我都在卧室的阳台上发呆，或看看外面的东西，偶尔光线好，都能看见对面的屋子。

但是她强迫我看过几次，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又很好奇地松开捂住眼的手指。

“要是腰再细一点就更好了。”我被要求给予评价。

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她一定是生气了。我很害怕。可是我到底在怕什么？对啊，我到底在怕什么呢？她不打我，门开着，随时能跑出去，我家就在几百米处。她不恨我，她不讨厌我，可她也不爱我。

这个事实让我难受。于是在一个晚上，秦覃睡得像头猪的时候，我打开门走了。从小区经过时，能看见天上的月亮，把树叶照的很亮。小区的高楼围在一起，把我困成井底之蛙。月光像是井水，把我淋湿。我后悔了，我想念秦覃，除了秦覃，再没人同我说话，我喜欢她抓住我的头发抚摸头皮亲我，我喜欢她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我喜欢她光明正大地想要杀死我。夏天快过去了，夜晚的风竟带着凉意。风吹带动了小区里的树叶沙沙的响，我好像听到秦覃梦里的嘀咕。池子里也映着她的脸。我听到风又在我耳边轻呼“秦覃，秦覃”

怎么办，我就是喜欢她。

第三十一日，我离开了秦覃的家。那个整洁的两居室。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到处都落上了一层薄灰。我大字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像只懒散的拖把。

“对面那男的还偷看么？”

“这几天好像没，再看真的就报警。”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