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家/晓颜

高傲的头颅像一道难已逾越的沟壑

掩藏着的心扉像深锁的门

他们从娘胎走向社会都是娇子

一场聚会像水天相接擦出了电的闪

女的是大学老师，男的是胸腔手术医生

用爱筑起了不惑的家诞生了一位千金

钱是通往幸福之门的钥匙——

他们用智慧挣取了无数把钥匙

只是她的忙碌像是给自己孩子在截肢

家是心灵躺息的地方

每次手术到深夜，回来却像做贼

她于是把积怨都泄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止一次地想发火，却像淹水的机器发不出声

有一次女儿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气得摔碎了手机

小孩哭了，他挨了老婆一巴掌。他没有还手

强忍着要崩断的神经

这时医院来电话说病人很危险

他的心像无数把剪刀在刺

他希望躺在手术台上的是自己

他开始恐惧，不再敢直面孩子和爱人

家的空气像把枷锁令他窒息

有天晚上游离了很晚才回去

他轻轻推开门，连澡也没洗就躺在沙发上

病人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在脑海里重现

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憔悴得快不行了

想想父母昨天的不辞而别

周围的黑暗像深渊的恶浪压在心上

突然楼下有汽车灯把客厅照亮

他不耐烦地起身望去——

原来是爱人和一个男人在依依惜别

他紧张地一个趔趄栽到在地

感觉像天压了下来，久久没有站起

老婆生气的摔东西，说她被监视、被怀疑……

他已经吵够了，人生的追求都成了鸟屎

当他拎包开门的时候——

女儿在门口已哭成了泪人

千言万语都被愤怒挡在嘴巴里

却再也挡不住愧疚的泪水

他想焚烧自己，女儿抱住了他的腿

他终于肯打电话给我

老同学以前见一面都很难

我赶紧把他约出来喝酒

冷清的大街上人像鬼影婆娑

他喝醉了，手中的酒杯被他摔得粉碎

我搂住他

听夜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