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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近二十年,其中我的一项工作是对外搞警示教育。说白了就是引领各单位和社会团体到监狱听罪犯忏悔,参观罪犯生活改造环境,达到让人珍惜生活远离犯罪的目的。
说句厚脸皮的话,这些年经自己警示教育的人数以万计,有时会有陌生人主动给自己打招呼,问是不是监狱的狱警,他曾经参加过我组织的警示教育,从这点上来说,也算有点小成就感。
肉分五花三层,人分三六九等,也有些人会让你感觉不可思议。拿有一次来说,一个单位的大姐在参观罪犯监舍时,非常认真甚至有些生气的说:你们为什么不给罪犯宿舍安装空调?我反问到:大姐,如果小偷把你全家偷个精光,在这里夏空调冬暖气,顿顿有酒肉,你看到了会怎么想?周围人一阵哄笑。
反过来想想,这样的事不是孤例,也许她的本意是善良,但真的是表错情了。在我看来,这种矫情更多的是一种自身优越感的炫耀,甚至是自以为是站在道德的高坡上指点江山,其实只不过是满足当众显摆同情心的现场秀罢了。
传说中国的监狱皋陶所创,只所以有监狱,就是因为人世间有罪恶,而这种罪恶是为这个社会所不容的。衡量监狱管理好坏的有一个国际标准,重新违法犯罪率,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二进宫、三进宫”,中国是世界上重新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多年来一直保持在6%至8%的水平;而西方一些发达的国家的重新犯罪率,少则20%、30%,有些高达50%、60%以上。
这充分说明,我们的教育和改造方式总体上还是世界领先的。这其中有能看到的国家投资高墙电网,更有看不到的千千万万监狱管理者们的辛勤付出。
曾有人开玩笑的问我:中国警察违不违法?我对他说,中国绝大多数的警察天天在违法。看着周围瞪的大大的眼睛,我解释到:中国警察违反最多的是《劳动法》,无休止的加班,24小时的连轴转,突然而来的紧急任务,繁重的工作,基本上没有按劳动法给予合适的补偿。
监狱也是一样,狱警们要和劣迹斑斑的罪犯朝夕相处,每日分析犯群动态,制定改造计划,掌握罪犯的一举一动,日防夜防,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使多数人40岁就早生华发,有的甚至英年早逝。
时代的进步使得执法环境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透明,这总的来说是件好事,本来嘛,处处黑狱的国家怎么可能有盛世?
但我们遗憾的发现,被执法者理由越来越多,获得的同情甚至支持也越来越多,相应的,执法者的权益却没有得到相应的保障。举个简单的例子,罪犯有了思想问题监狱会安排专门的心理咨询师进行心理矫治和心理辅导,可警察有的压力也只能自己想法克服。
法律法规设立的初衷不是维护公平正义,惩罚改造犯罪吗?诚然,没有罪犯,没有监狱哪里会有狱警呢?可这不意味者我们是服务性行业,对待罪犯可以象郭德纲把观众当衣食父母那样哄着开心。当监狱建成五星级宾馆一样,警察都象服务员一样,法律还有威严吗?没有威严的法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当然,如果你非要说警察是服务员的话,我也同意,但我们是人民的服务员,不是罪犯的。我们是罪犯的管理者,更是法律的执行者,这是一切的前提。
为什么不给罪犯宿舍安装空调?这种问题如同问为什么不给珠穆朗玛峰安装自动扶梯,好让普通人也能拥有轻松登顶地球最高处的权利一样,幼稚、矫情甚至可笑。我们的国情不允许,国家还没有统一,人均GDP排名仅75位,举国上下还在搞精准扶贫。这种环境下大搞豪华监狱,就如同挖肉补疮一样,病没有治好,身体却被糟蹋了。
做为旁观者,你无法体会日日夜夜面对罪犯的良知上的愤怒,原谅我不想举例。这些人中多少人毁掉了别人的声誉、毁掉了别人的家庭,毁掉了别人的一生,甚至夺去了别人的生命。你没有见过受害者终生躺在病床上的痛苦,你没有听过受害人家属的哭泣,却如同和事佬一样在旁边劝架,以天真替代无知的态度评论,真是可傻,孰不可傻。
你可以认真的了解监狱,可以监督甚至质疑监狱,但请不要提弱智的问题。
或者,你在提这样的问题时先问问自己:你为这个社会甚至是罪犯的家属捐过几台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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