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娟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着，浓浓的雾气迷得小娟睁不开眼睛。小娟用力挥了挥手，眼前的雾气总算消散了一些，可是四周依然隐藏在雾气之中，让人辨别不清方向，她使劲睁了睁眼睛，却依然什么也看不清。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自己为什么会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记不清了，只知道一睁开眼睛她就在这里了。
她想给老公打个电话，让老公过来接她。可是手机却一点信号都没有，她试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她有点气馁，又有点害怕，但是她却不敢停下来，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希望能尽快找到回家的路。
一阵阴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臂，然后双手抱怀，躬着身子继续前行。
又一阵强劲的阴风迎面吹过，迷了她的双眼，她不禁闭上眼睛，倒退了好几步，她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努力地睁开眼睛向前看了看。
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向她招手，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前面的人的长相，却依然是模糊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个小身影非常熟悉，让她不禁想要靠近。
“你是谁？”
她轻声问道，生怕吓走那个小身影。
小身影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在向她招手。
“你是要我过去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
这次小身影停下了招手的动作，虽然看不清，但是她好像感觉到小身影点了点头。
她慢慢地向小身影走去。慢慢地靠的近了，更近了，这次她看清了，眼前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可爱。
“妈妈！”
小男孩甜甜地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妈妈？”
小娟愣了，这孩子竟然叫她妈妈？小男孩难道跟妈妈走散了吗？
“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男孩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
小娟看着小男孩伤心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痛了起来，她有些恍惚，难道我真的是他妈妈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妈妈，我好臭，我好臭！”
小男孩突然松开了她，小娟的心里一阵失落。她正想去拉小男孩，小男孩却大叫了起来。
“妈妈，我好臭，我好臭！”
小男孩一边痛苦地大叫着一边拿手在身上不停地搓，不停地搓，搓到流血，他也没有停手。
小娟吓坏了，她伸手想去阻止。
小男孩却突然抬起了头，泪眼汪汪地向她走了过来，那眼泪突然变得血红血红的，不停地往下流……
“啊！”
小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惊得一身冷汗。
“妈妈。”
床边站了个小身影，弱弱地叫了她一声。
“啊！”
小娟吓得赶紧扑进了丈夫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
丈夫从睡梦中醒来，被小娟吓了一跳。
“有……”
小娟吓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妈妈。”
那声音又弱弱地响了起来。
“啊！”
小娟把头又往丈夫的怀里埋进了一分。
“你这是怎么了？”
丈夫皱了皱眉，拉开了床头灯。然后看了一眼站在床边抱着布娃娃怯生生的小身影，露出了一个温柔地笑容。
“你这么晚不在房间里睡觉，怎么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里来了？”
“爸爸，我怕，我要妈妈。”
小身影朝小娟伸出了手。
小娟惊魂未定地从丈夫的怀里探出头来，等看清了床边的小身影，她才抚着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玲玲啊！”
她伸手把四岁的女儿抱在了怀里。
“是啊，是你女儿，瞧你，自己的女儿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丈夫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小娟的头。
“不是因为女儿。”
小娟想起刚才那个梦，依然心有余悸。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小男孩叫我妈妈，他还说自己好臭，眼睛流血，突然变得好吓人。”
“你说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不会真有一个儿子吧？”
小娟看着丈夫，开玩笑地说道。
“你别想那么多了，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丈夫的脸色稍微有点难看，他背过身又躺了下去，在小娟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流了一滴泪。
2
小娟收拾妥当，抱着女儿，拉着行李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八点多了。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小娟对着沙发上正在发呆的丈夫说道。
“再等一下吧！”
丈夫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行李箱。
“你怎么了？我们不是都说好的嘛，今天把玲玲送去奶奶家，现在都八点多了，再不去就赶不上车了。”
感觉到丈夫的异样，小娟不解地看了看丈夫。
“小娟，我们……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丈夫站了起来，从小娟的怀里接过女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小娟。
“什么？为什么不去了？”
小娟更加疑惑了。
“要是不送过去，谁帮我们看孩子？你每天上班都到很晚，根本没时间接送孩子，我这个星期又要出差……”
“我请假！”
不等小娟说完，丈夫抢先坚定地说道。
“我请假在家里带，总之不要送走。”
说完，丈夫抱着女儿走进了卧室，留下一脸懵圈的小娟。
“什么情况？难道对自己的妈还不放心吗？”
小娟无奈地摇了摇头，总觉得丈夫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小娟觉得丈夫请一个星期的假不太现实，现在正是他竞争经理位置的关键时期，稍有懈怠，可能就与高层失之交臂了。可是看他那个样子他又不肯把孩子送到奶奶家，这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小娟还是决定把这次出差的机会让出去了。虽然这个机会自己也等了很久，这次的业绩可能还关系到下个季度的升迁考核，小娟也是非常的舍不得，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3
第二天一早，领导知道小娟放弃了这次出差的机会后，狠狠地批评了她一番，让她休两天假，回家好好的想想清楚。
小娟失落地回到了家里，她难受地坐在沙发上，想给丈夫打一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让玲玲去奶奶家。
号码拨了出去，她很快又把它挂断了。
“唉，算了，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看手机，时间还早，女儿去上幼儿园了，还没到放学的时间。趁现在有时间，她想去打扫一下很久都没打扫过的杂物间，平日里都是丈夫打扫的，只是这几天他异常的忙，就没顾得上，估计现在里面都落了一层灰了吧。
她穿好防护衣，戴上手套，端了一盆水，拿上抹布和扫把就走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反而看起来很整洁，看来平日里丈夫打扫还是很用心的。小娟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用抹布沾了水开始擦储物架子上的灰尘，她从第一排开始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擦着。灰尘不多，擦起来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架子上有几本书，印象中丈夫从来也没有拿出来翻看过，是什么时候买的呢？她觉得很奇怪，既然不喜欢看为什么又要买呢，放在这里又占地方，还不如卖了还能换几个钱。
她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内容，她又把书放了回去。她拿起另外几本书擦干净书皮表面的灰尘后也放了回去。
擦完储物架子，她拿起扫把开始扫地，扫着扫着她不小心碰到了水盆，水洒了出来。她想返回房间拿拖把过来把水渍拖掉，哪知她刚一踩上水渍，脚下就一滑差点摔倒，她慌忙抓着储物架子稳住身形。
储物架子上那几本书因为晃动，掉了下来。她又低头把书捡了起来，结果她发现最下面那本书上沾上了水渍，她只好拿起来抖了抖，哪知从书里却掉出来了一张发黄的小照片。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照片，没有让它掉到地上的水里。
她好奇地朝那张照片看了一眼。
“咦？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她把照片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他……”
小娟吓得手都抖了起来。
“他不是前天我梦到的那个小男孩吗？他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他叫我妈妈，难道……”
“难道我真的有个儿子吗？”
小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小娟看着照片，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突然照片上的小男孩咧嘴对着她甜甜一笑。
“啊！”
小娟惊叫着跌坐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头好痛，她猛捶着脑袋，痛苦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4
丈夫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小娟神情呆滞地抱着熟睡的玲玲坐在床边。
“还没睡？”
丈夫想从小娟的怀里接过玲玲。
“你别碰孩子！”
小娟大叫着打开了丈夫的手。
“小娟，你怎么了？”
丈夫疑惑地看着小娟，伸手想去抓她的手。
“我都说了，你别碰孩子，也别碰我！”
小娟又大叫了一声。
玲玲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妈妈铁青的脸，吓得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小娟抱着女儿也流下了泪水。
“小娟，你……”
丈夫不解地看着突然崩溃的小娟，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上前询问，又怕又刺激到了她，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手中紧紧握着的照片。
“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丈夫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难道我应该永远忘记吗？”
小娟崩溃地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清除掉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残忍。”
小娟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了下来。
“他是我的孩子啊，可是我却把他给忘了，每天还像个傻子一样的乐着。”
“对不起，对不起！”
丈夫跪倒在小娟的脚边。
“我也不想的，我也心痛啊，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可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你就疯了，疯了整整两年，直到玲玲出生以后，你才慢慢好了起来，你好起来后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把他的一切都清除掉，我不想你再经历一次痛苦。”
丈夫的泪水也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可是你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还让我傻傻地又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她，是她……”
小娟咬牙说道。
“是她当年为了打麻将，害得只有五岁的小磊掉进了粪池，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愧疚都没有，还是每天麻将不离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磊会给我托梦了，他是害怕妹妹到了她的手上，也跟他会有一样的命运。”
小娟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差一点又害了我自己的孩子啊！”
“对不起，对不起！”
丈夫趴在小娟的腿上，也哭得不能自已。
小娟泪眼婆娑中仿佛又看到了小磊正笑着冲自己招手，小娟的心更痛了。
“妈妈，再见！”
小磊轻启嘴唇，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不要！不要！”
小娟狠狠地摇了摇头，她想伸手抓住儿子，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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