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姑娘是我的闺蜜,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尤为坚强的重庆妹子。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我才得知一个关于她身世的故事。在她眼里,亲情就是一种美丽的痛,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患上一种叫做思念的病。
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未如此“矫情”过。故事还得倒回1990年的一个冬夜(农历11月25日)的重庆市大足区人民医院,也就是她出生的那一天。
她的妈妈第一胎是剖腹产,而怀她时间隔不到三年,所以临近预产期时去医院做了B超检查,那是她做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B超,那个时候农村家里条件实在不允许,也就是在那时,她的家人才得知怀的是双胞胎。检查的当天医生就让办理了住院。
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由此开始。住院第二天,她的爸爸被医生支回了家,让其去准备生产的东西,其他家人也一样被一一支开,只有一个60多岁的姨婆留守在医院。就这样,还未到产期的她,被一位叫王力英的主刀医生和一位叫李小兰的护士提前带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随她一起降生的,还有一个孪生哥哥,但她却未能见上一面。
翌日,同病房的产妇及家人都来恭喜她的爸妈,恭喜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证实医生抱了两个出来),然而事实是,丹姑娘一家压根就没见过这个被他们道喜的“双胞胎”,产前检查的B超单子也随之消失不见,那是唯一一份有力的证明,也是至今为止她和他的唯一一张合照,就这样消失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
她的双胞胎哥哥就这样“人间蒸发”,她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可想而知当时的他们会有多么的伤心、无奈和绝望。去找医院要说法,却苦于B超单被医生“收走(医生后来怎么也不承认)”而没有证据;生产时她的妈妈虽被打了麻药,但却清楚地记得医生抱了两次孩子,而医生的解释却是“你是全麻生产,怎么可能会有意识呢,再说抱两次因为第一次抱的是胎盘,第二次才是孩子”。
我没有经历过剖腹产,所以不知道麻药后是否还会有意识,也不知道剖腹产是否真的先出胎盘再出孩子,但我觉得医生的解释有些牵强得未能让我信服。
没有证据,没有钱,没有势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她从此落单了(据说她的名字“丹丹”也正是因为与“单”谐音而来,目的就是为了纪念失散的他)。父母为了不让她伤心,一直没有告诉她,直到10几岁时才从邻居奶奶口中得知这一情况。
也就是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素未谋面就失散多年的亲人,她的心就忍不住地痛。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单的路上没有尽头……”,在思念和牵挂的路上,她的痛永无止境。这些年来,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寻这个哥哥,线索就是那个主刀的王医生和接生的李护士。她跑遍了大足的各大医院,托人几番打听,才得知当年那个王医生早已退休离开了医院,找到她的信息时她已然去世。
所以她只能将线索转移到接生护士身上,值得庆幸的是该护士的名气比较大(一家两代都从事接生工作),所以很快便打听到了她离开大足人民医院后的去向。一刻也不能等的她,立马跑到新单位去找她,却得知她几年前已经辞职;她向医院问了她的家庭住址,接着又去了她的老家打听,可惜还是未能如愿,当地人都只知道她已经搬了家,但具体搬去了哪里,他们一概不知。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们告诉她,李护士还有一位80多岁的老母亲,目前在大足平桥新村的一家养老院里,但老人近年来已经有些老年痴呆了。能不能从她那儿继续找到线索,对她来说,只能搏一搏。
她又迫不及待地追到了那家养老院,托人找关系找到了那位老人,从老人断断续续且不清楚的表达以及其他老人的介绍中,她得知李护士退休后去了重庆主城的一家私立医院挂职工作,而该护士还有一个抱养的孩子(对她来说,这仿佛就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也仿佛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就住在大足北山公园旁的某个小区。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个孩子,想去证实他是否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于是她又跑到那些个小区去挨个问了个遍,最后的结果还是失望……
她通过网络找到了李护士的电话,但却始终联系不上本人……
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丹姑娘停下了,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了,那份失落和心酸将我都笼罩了起来,于是我便也没再追问。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能体会她的那种思念的痛,因为她与他素未谋面;而后来,当我自己经历了十月怀胎和生产,成为了一位母亲时,我才真正尝到那种痛苦的滋味。我离不开我的孩子,只要他一不在我的身边,我便开始想他,牵挂他,担心他会不会摔倒,有没有饿到……
久而久之,我才真正明白,为何当丹姑娘每次看到迎面推来或走来的一对双胞胎时,她都会伫立良久,并且时而眼里还会泛着光。
亲情,血浓于水,更割舍不断。她和他还未相见,这份牵挂便永远不会休停。
我深信,真有一种亲情,叫做素未谋面却牵挂一生。惟愿她早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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