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稻草味

文/与秋

（一）

江南的雨季真是让人欢喜让人愁。尽管很喜欢这细雨霏霏富有诗意的时节，但连续多日的阴雨绵绵难免让人心生郁郁，心绪也像是沾染了雨水的味道，变得湿湿的，沉沉的。

心湿了，就想找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去晒晒。

天终于放晴了。听着鸟儿在树梢钻来钻去欢快的叫闹声，望着那满树的新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妩媚的光彩，异常兴奋，忍不住用食指去轻轻触摸那一片片绿叶，感受着生命的坚韧和精彩。

（二）

“难得这样一个好天气，今天都把被褥拿出来洗洗晒晒。”妈妈在楼下发起了号召令。接着她就开始了准备工作，搬几条长凳，拿两张竹梯来到院子里，把竹梯在长凳上搁好，这样就可以把被子一条条地放在上面晒了。

家里三床被褥，盖的，垫的，加起来也有十来条被子，全部拿出来洗、晒也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通常这些工作一直是妈妈包办的，我们只是心安理得地在晚上睡觉时分享妈妈的劳动成果，享受那阳光的暖暖香味了。

今天正好我休息在家，自然很乐意做起了妈妈的下手，帮着一起拆被套，把被套浸泡在水里洗，把被子和棉毯拿到院子里晒。两个人就这样很默契地忙碌了半个上午，看着院子里被我们挂得花花绿绿的景象，闻着手上还残留的洗衣粉味，舒心地笑了。

（三）

四月的阳光暖暖的，洒落身上，像手里捧着的那杯绿茶，不冷不热，清香淡溢，正好。

茶是洞庭湖的碧螺春，嫩嫩的毛茸茸的叶子在水中含蓄地舒展开来，散发着特有的清香。呡一口，细细地品味，“香煞人”的故事在脑海里又有了轮廓，在这暖阳和茶香中变得愈加唯美。

朋友来信息说，天气很好，放下心绪赏春去。惬意一笑，没有马上回应她。还是喜欢这样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享受春风拂面暖暖的感觉。莫名开始思索人生，思索生命的价值和轻重。人可以为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而滋生感动，甚至为自然界的一株小草、一抹暖阳而心生爱意，那么对自己的生命又将如何珍视呢。

有多少人诠释过生命的意义。“生命不在长短，只要活得有意义。”“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就在不断提升能力，创造更美好的生活。”“生命犹可贵，千金亦难买。”众说纷纭……我只想说：“善待生命，就是生命存在的最大意义！”屋檐下那对燕子在来回盘旋着，时而窃窃私语。

心绪也如这春阳散发的暖暖香味，开始在四月蔓延。

（四）

记忆的闸门拉到了童年时代。

儿时，家里经济条件很窘迫，奶奶、爸、妈加上我们三姐妹，一家六口人仅靠爸妈两人在生产队赚点公分钱度日，能顾上温饱已是相当满足了。那时的冬日，好像比现在要冷多了，雪也没有现在那么稀有，总是厚厚的，小河里的冰可以在上面走人，冰棱总是在阴墙边长长地挂着，引得我们这些小毛孩时常高举着当枪使，还不时地把冰棱放进嘴里吮吸，说是天然棒冰，那冰凉冰凉的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

什么样的环境也教会人怎么样去应对它。小时候的冬天，床上能有两条被子已经是很富有的了，哪有如今的优越条件呀。可仅靠两条被子在潮湿寒冷的冬日又能挡多少风寒呢。每想到这些，一股清香的稻草味总会在心头萦绕，奶奶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

或许生在农村也会占有它独特的优势吧。在童年的记忆中，我是很钦佩奶奶的，因为她能想办法让我们每一个人在寒冷的冬日睡得暖和踏实。刚进入冬季，奶奶会把家里的稻草挑一些清白的、整齐的拿到太阳底下晒干，再好好地筛选一遍，然后厚厚地铺在床铺上，上面铺一条席子，垫一条薄薄的被子，睡觉时再盖一条厚的被子在身上，就足够暖和了。而且，最让我开心的是那股稻草的清香，既使在睡梦中也能清晰地体味到。

拥着稻草香入梦的感觉真好！这是儿时很天真的想法。就这样，那股自然淡雅的香味伴我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冬季。后来经济条件慢慢好起来了，我们全家已能完全用厚厚的被褥抵御冬的寒冷了，而今，也不种稻谷了，稻草也彻底退出了我们的视线，可那股稻草香味始终飘香在心头，根深蒂固。

（五）

喜欢一种香味，并不是它有多么奇特，多么高贵。而是它伴随我们的人生之路一步步走来，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齐帆齐写作课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