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有关罗素《幸福之路》的拆书稿。
第二章以“圆桌派”的形式讨论痛苦。
拜伦式痛苦
果果：罗素先生您好，我发现在我身边，总会有一些非常聪明的人，他们似乎已经看破红尘了，我常能从他们那听到一句话——“人间不值得”。
罗素；我身边也有，他们总认为“痛苦才是宇宙的本质”。不过我倒觉得，真的聪明人是不会让自己对宇宙的思考过于痛苦的，他们会在环境允许的范围内尽情快乐。毕竟理智跟快乐不冲突。
果果：这要怎么理解呢？
罗素：走吧，想知道答案，就跟我先到所罗门家里一探究竟吧。
——彼时的所罗门看着窗外水池旁的孩子们嬉戏玩闹着，仆人环绕在他们身边前赴后继的服侍着。屋内桌旁的他，手中不断晃着酒杯在思考着什么。
果果：所罗门可真是太酷了，我没想到他还玩音乐。（边走边摩挲着乐器的纹理）
罗素：他的生活可丰富着呢。（淡淡的笑）
果果：他看不到我们吗？
罗素：放心，看不到。让我们走近一点看看他在写什么。
我心里说，现在就去做，我会用欢笑证明给你看，所以尽情欢乐吧。但注意看，这也是虚幻的。
果果：不是吧，他这写的什么呀。他都拥有这么丰富的生活了，还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罗素：这是他的《传道书》。在他心里一切都是虚幻的，智慧也一样。
果果：感情他这是半只脚踏入化境了啊……觉得人活一世不过梦一场啊。不过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罗素：你不觉得他得到的东西都太容易了么。
果果：好像是。反正很让人羡慕了，家庭美满、儿女环膝、稳定的住所、衣食住行还有仆人、甚至还有自己的爱好。妥妥的富贵人家了。
罗素：现在这个富人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你觉得如果他明天就要失去他的钱了、失去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你觉得他对于他的下一顿饭还会觉得是虚空的吗。
果果：肯定不会啊。所以说，他的这套“盗梦空间”理论不太靠谱了。
罗素：嗯？（闪现黑人问号脸），不过还是那句，你难道不觉得说他得到这一切都太容易了么。
果果：好像是诶。可是我想不懂，都过的这么好了，还有什么可痛苦的，纠结什么虚幻不虚幻，真真假假的。
罗素：他之所以会有虚幻感，就是因为满足天然需要太容易了。当一个普通人可以轻易得到只是有点想要的东西就会认为，满足自己的愿望并不能让自己快乐。更别提他这种哲学家了，当然会认为人生根本就是痛苦的。
果果：啊……这个我深有同感。你那个时代可能只有集市，我这个时代是有网购平台的。想要什么都可以买，每次我买东西啊，东西不到的时候盼望的不得了，东西到了以后反而没那么开心了。好像只有等待的过程是最让人兴奋的。然后只能不断复购这个行为，才能让我这枯燥的生活有点惊喜的乐趣。
罗素：一头黑线（快要抓狂了），时代代沟…..时代代沟……。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从你自己的经历里，想必你也能感受到，其实人这种动物和其他动物一样，还是适合为生活做些奋斗。缺少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
果果：看，看，所罗门又动笔了！（疯狂的轻拍罗素先生）
“江河流入大海，而大海却不会满。
太阳底下无新事。
过去的就过去了，没人会怀念它们。
我憎恨我在太阳下付出的所有劳动，因为它们会被后人享用。”
果果：额…….所以说他这是想把自己这点财产都带进棺材本里呗（说完立刻捂嘴吐舌），艾玛……对不起，太无礼了。
罗素：也不是，他只是觉得没意义。反正结果都一样，生什么都带不来，死也什么都带不走。人从哪来最后还是回哪去，自己做的这点成就在历史长河里也不算什么举足轻重的事，除了被后代无条件的享用了。
果果：这……怎么感觉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他这意思就是反正结果都一样，过程无意义呗。
罗素：我也不认同他这种想法。说真的，我觉得他这种思考习惯不太好。愿意展望未来，却把“现在”的全部意义建立在它会产生什么后果上。只看宏观结果，而不考虑微观元素的价值性，这种思考方式不能作为悲观主义的根据。
果果：啥意思，啥宏观微观。
罗素：比如你夏天去避暑山庄了，避完暑又回到原来的城市了。从宏观结果上看，你去出去了，又回去了。但从你个人角度来看，你觉得这趟旅程没意义吗。
果果：那肯定不啊！！出去玩一圈肯定高兴啊，肯定有收获啊！
罗素：对啊，所以说，只要个体（部分）有价值，整体就是有价值的。
果果：懂了。就是说要想生活的有趣，想活得快乐，取决于你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
罗素：（微笑着点点头）走吧，孩子，接下来咱们见一位生活在纽约文化圈子里的朋友。
果果：见谁呀！（一脸兴奋）
罗素：《现代性情》的作者，约瑟夫鲁奇朵。
果果：哎呀呀，所以这是三人圆桌派呀。约瑟夫先生您好您好（搓搓小手后伸了出去）
约瑟夫：你好果果，你好罗素先生。
罗素：我最近拜读了你的著作《现代性情》，深受触动啊。所以不请自来了。
约瑟夫：没事没事，你们想聊哪方面。
果果：先聊聊您对社会的看法吧。我有读到您文章其中的一个段落，并不太理解啊。
“这是一个不快乐的时代，四处游荡着还没有待下就从死亡世界里出来的幽灵。它的困境和童年活在神话世界种，与那些还没学会在没有神话之巅的情况下如何行事的青少年所处的困境没什么不同。”
约瑟夫：不提还好，提到我就来气。你不觉得当年达尔文和赫胥黎当年的发现屁用不顶吗？科技是进步了，社会也发展了，可是你看看这社会啥样！乌烟瘴气的，为官不正的人、利欲熏心的人一点也没少！说好的更加美好、更加安全的时代呢？
罗素：约瑟夫，你冷静一下。来，深呼吸。你听我说，我觉得你这样给一个社会定性有点草率。要知道，什么年代的社会都会有这种人，贪婪本来就是人性，你不能因为看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就去否定一切。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问题不在于前人做的不够或者别人做的不好，人的情绪确实会受到社会影响，但不安全感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战争、贫穷和暴力。
（局面渐渐僵化）
果果：不说这个啦，不说这个啦。我们聊聊爱情，聊聊爱情哈。
约瑟夫：爱情？什么年代了，这种东西还重要么？你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吗？还爱情爱情的挂嘴边。只有像维多利亚那种缺乏信仰的时代才会把爱情看的至高无上，甚至替代了上帝的功能。一个现代人的生活里，爱情所占的比重应该是最小的。
罗素：…… ，兄弟你看勃朗宁的文章看多了吧。
约瑟夫：你啥意思，勃朗宁咋了。你知道勃朗宁有一段文字我还真就挺欣赏：
“感谢上帝，他最卑微的芸芸众生也能以灵魂的两面性为荣，一面用来对付社会，一面用来对付他爱的女人。”
罗素：（噗嗤笑出声）诶诶，我问你个问题，按你的说法，社会和女人都是需要对抗的，那么如果说战斗是人类面对一般社会唯一会采取的态度，你觉得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约瑟夫：那肯定是社会逼的，这个社会逼的我用这样的方式啊！
（原文：因为社会是残酷的）
罗素：快得了吧，世界又不是只围绕你一个人转的，就专门为了为难你一个人而存在，可能吗。况且世界又不瞎，别人又不瞎，你啥样大家是看不到吗？找不到对象怨社会……
（原文：因为社会是不会按你自己的评价接纳你的）
约瑟夫的脸开始涨红……
果果：（赶紧接话）罗素先生，那您呢。您怎么看待爱情，你相信爱情的存在吗？
罗素：当然，毋庸置疑。
果果：那您认为美好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罗素：大胆、清醒，在告诉人们什么是善的同时，又并没有忘记恶，也没有假装神圣和纯洁。
约瑟夫：你说的这种爱情在现代根本不存在（不屑）
罗素：你在说笑吗。爱情善良的一面就是在我描述完它的美好时，你激烈的反应就证明你的向往，你向往能带给你这些感受的爱；爱情善良的另外一面就是它没有忘记向你展示不好的爱情是什么样，不能学会正确看待它的善恶是你自己的问题。况且你自己期待那么高，以为并希望爱情是完美的，发现现实不是如此，就抨击爱情是假装神圣和纯洁。
约瑟夫：你简直不可理喻，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里的人一样。
罗素：嗯，按你的标准，我不是一个现代人，因为我在维多利亚时代生活的太久。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以为的标准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是属于性禁忌的范畴。他们认定性行为是恶的，因而也会以夸大其词的形式来伸张自己的正确性。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那时的性饥渴程度非常高。
果果：这和我的时代，我的国家一样。父母那代人人对性教育避而不谈，一提就讳莫如深的。导致许多人成年后在性的认知上有非常大的误解，性饥渴也一般开了闸后就像洪水一样难收。我感觉我们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
罗素：不过其实我也蛮能理解约瑟夫你的。毕竟我们正处在混沌期，很多人像你一样丢掉了旧标准，但又还没有找到新标准，这样就会给自身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由于浅意识其实还是相信旧标准的，所以，当有麻烦时，绝望懊悔或者玩世不恭旧变成了下意识的应对方式。
果果：这个不止你们，包括发展到我这个时代，人们也都如此。一代又一代都裹挟在新旧观点的冲突中，都没办法好好沟通。我觉得只要有人类的存在，人类就会处在并将长期处在混沌期。
约瑟夫：好吧，你们坚持你们的呗，反正我是觉得我对爱情绝望了。
罗素：我觉得吧，你要想从爱情里获得幸福，不能一有麻烦和问题就回头看。这回头看不要紧，关键你内心里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头，然后又是懊悔又是绝望的，这不自我较劲么。不过我不认为你这种自我矛盾的人比较多，但不幸的是，你偏偏又是在时代最敢说的群体里。（耸耸肩）
约瑟夫：别一直怼我了，你一直说爱情好好好，怎么个好法半天也没讲出个屁来。
罗素：这还用说啊。爱情能带给人快乐啊，这种价值即便不是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还能放大对美好事物的感受：比如像音乐、山巅的日出还有明月下的大海；还能戳破自我的坚硬外壳，因为它是一种生物合作形式，需要用一方的感情来实现另一方本能的目标。
果果：啊啊，这个我懂。就跟看《吸血鬼日记》那样的电影一样，其中的吸血鬼的能力就是官能敏感性提升到人类的最大程度，对情绪、味道、声音、颜色的反应都达到人类之最。但最后一点是啥意思啊。
罗素：（叼着烟头翻了个文雅的白眼）没听过一句话么，存在即合理。上帝造出男人和女人，还分别给了他们不够完美的本能器官。至于那些器官用来干嘛还用我说么。
果果：好吧，我认可存在即合理。我也认可爱情在人合作的所有情感中是最原始最普通的那种。但基于我的时代，我会把这句话分多层理解。首先是性别，合作不一定是只发生在异性间；其次，本能器官不止性器官，器官之间的合作也不止在性器官之间发生；第三，关于合作，也很多种，可以放大到工作事物两个人互相合作碰撞出爱情火花，也可以缩小到两个单身陌生人之间的性爱。但是，我会有一个疑问，我的时代是有独身主义的……
罗素：打断你一下，我的时代也有独身主义。但我不认可独身主义是无爱至上的一批人，只能说这是他们没有遇到真正的爱情前选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一种习惯的生活方式。
约瑟夫：啥爱情不爱情的，最后人一死，都跟着一起消逝。都是悲剧。莎士比亚那么伟大最后不也死了。所以既然人生到头一场都是悲剧，还不如选择像莎士比亚一样辉煌的活，才有意义。
罗素：哥们，醒醒吧，别再旧瓶装新酒了。时代变了，你对这个时代的悲剧情怀和人家那不一样。而且莎士比亚也是普通人。要是把他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指不定那伟人现在是谁呢。
（原文：有关王子们及其忧伤的旧式悲剧是不适合我们这个时代的，而如果我们用同样的手法去描写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效果一定不一样。）
罗素：而且，对我们来说，个体死亡的宇宙性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无论是在外部形式还是在我们的内心信仰上，我们已经变得民主了。
果果：这个我非常同意罗素先生的。
约瑟夫：你们不懂，社会也好爱情也罢，聊完你们也理解不了我的那种深深的绝望感和无助感。
罗素：哥们，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写悲剧啊。照搬莎士比亚时代的技巧和传统，再加点当代性文学用语堆砌成的悲剧，这不能这么玩啊。但不管怎样写悲剧需要直面社会的恶瘤，在这一点上你挺勇敢的。但你一直活在象牙塔里，靠想象和感受跨时代的悲伤，太平面了，然后自我呻吟和感叹世界悲凉。这太不可取了，时代不同，世界是在变化的，起码你得接触一下你所在的社会，去感受属于你的时代的东西，才能建立起共鸣，你写的东西才会深刻而又富有独特性。
果果：我也觉得约瑟夫先生您这好像确实越写越抑郁啊……
罗素：就是，哥们，别无病呻吟了，你还是太闲了，要觉得自己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还说这是时代的悲剧。出门见见世界吧，随便干点啥，让自己开心起来。
（原文：我想对所有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的富有才干的青年人说：“放弃试着写作的念头，尽量不去写作，走向社会，做个海盗、婆罗洲王或苏联的劳动者，为自己找到一种为了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而需耗尽你几乎全部精力的生活方式）
未完待续。
说明：本文在形式上为作者杜撰，精妙之处可能有时无法精准传递，认为不当之处还请参阅原作者内容。
一本经典之作，犀利而具有跨时代性，罗素哲学的可借鉴性对于解决戏剧性冲突繁多的当今社会是非常有意义的。我想这也是它成为经典的原因。
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并非是对原作者的不尊重。每个时代自有其语言，每个人也自有其对文字的理解，原文的文字文学性稍强，所以我更多的是想以更直白通俗的形式传递罗素哲学对我个人的影响，若对你有帮助也是我的本意，若有其他理解欢迎留言讨论。
（注：文学性偏高，篇幅较长的观点会直接以个人总结的方式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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