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趁早

当我写下这些粗糙、简陋的文字时，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我非常歉疚，奶奶的好我是怎么都写不出来的，在奶奶面前，我的文字是那么的苍白。我一直想等待自己的突然飞跃，让文字能配得上这么好的奶奶。可我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五一假期，坐在火车上的我，归心似箭，每次回家，奶奶一定又站在村口，远远地眺望，迎接着我。想到这一幕，很酸楚。奶奶今年已经79岁了，却依旧站在那里，等我，等我。

01.

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可她没有一丝怨言。却常说：“那个时候，谁不苦啊！”奶奶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名字是“王桂芝”还是“王桂兰”都弄不清楚，她是跟着三叔长大的。后来，遇到了爷爷。爷爷对奶奶很好。那时候，虽然穷，然而日子还是像轻风一般，细细地轻轻淌过。

在细流般暖暖的日子里，奶奶生下了四个孩子。生活刚刚有所好转，可未等勤劳的奶奶松松气、缓一缓，爷爷因过度劳累去世了，那年，奶奶28岁，我的爸爸——他们唯一的儿子，还不到一岁。最大的姑姑也只有十几岁。奶奶带着四个孩子支撑着一个风雨飘摇的家。也就是从那时起，奶奶学会了抽烟。直到现在，火柴、旱烟袋、装烟叶的笸箩，一直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除了每顿饭后，每天半夜也常常响起她抽烟的吧嗒声。这一“吧嗒”竟有大半个世纪了！也许只有在这吧嗒声中，才能化解那难以承受的压力和哀愁吧。

奶奶是刚烈的，她坚决留下了四个孩子，没送走一个。这便决定了她一生的操劳和辛酸，在那个年代，一个单身女人，要拉扯四个孩子谈何容易！要承受多少的冷眼和艰难！

恪守“一女不嫁二夫”观念的奶奶，几十年孤苦一人。我一直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那么执着，别人可以再娶再嫁，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单单怕再嫁后，孩子们受苦、受气？抑或是为了爷爷，一定要坚守她心中的情意？我从未问过奶奶，不知道那个年代有没有爱情。只是每每想起，震撼之余，更多了很多敬佩！

02.

艰辛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非要有个描述，可能就像宋春丽主演的那部《九香》里的母亲那样，隐忍、含辛茹苦地过了一辈子。奶奶领着四个孩子种田、养猪。喂了一年的猪并不是为了在年关改善大家的伙食，而是要卖掉，一头猪养到最后，可能只换回20元钱，对一贫如洗的她们来讲，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可以买回一家人的生活用品。其实什么生活用品啊，基本上全买劣质的米、面。可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年代，人们做梦能吃上一顿饱饭也是一种幸福。奶奶说，凡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是贼。不做贼的人活不过来，早就饿死了。奶奶是贼、姑姑也是，奶奶说，最幸运的一次是姑姑在一个晚上去偷集体的大豆，可她在地里撞见了正在偷豆子的队长。队长将自己偷来的大豆分了一大半给姑姑，让她千万别说出去……

就是这样，日子再艰难，可令人欣慰的是孩子们还是一天天的长大。奶奶硬是用她柔弱的双肩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撑下来了。随着第一个外孙女的来临，奶奶的笑意也日渐增多了。

然而，岁月也无情地在奶奶身上刻下印痕，奶奶衰老了。我的印象里，奶奶一直就是个老人。我没有奶奶年轻的记忆，如同爸爸没有爷爷的半点记忆一样。关于那个年代的事，在我的脑子里，像是一部久远的影片，泛黄的画面，太多模糊的情节，含混的对白。那是一个我需要用很多的想象才能一点一点组装、拼和的年代。因奶奶零碎的讲解，那个年代才零星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像老屋那扇吱呀的木门，可十几年，几十年之后，那吱呀的声音里坚贞地藏着一段年轻、亘古的回忆。

就像有一次奶奶的话让我震惊：“大孙女，你的手真好看，你看奶奶这双手哦，粗得很。那时候，奶奶的手和你的一样……”奶奶眼睛里写满向往和回忆，那时是什么时候？当然指奶奶年轻时候了，爷爷还陪在奶奶身边呢，孩子们在他们周围跳着，闹着。我从奶奶的双眼里读懂了奶奶的心思，他一定又想起爷爷了。当岁月流走，一切都好像是转眼间。然而，奶奶的相思却绵延了半个世纪，让奶奶由一个年轻妇人衰老至现在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03.

奶奶的相思里，是无尽的美吧，丝丝缕缕的思念支撑着奶奶一步一步前行。奶奶为自己的儿女独守一辈子，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了她的子孙。她可曾想到过自己？这是我前几天想起奶奶时突然意识到的，这之前，我从未细细品味过奶奶的人生，只知道她的前半生苦得不能再苦，只知道一味地享受她的宠爱。记忆里，奶奶会为我绣漂亮的布鞋；会在烧完火的土灶里给我魔术般地拿出热腾腾的烤地瓜、烤鸡蛋；会在我哭时，从她那口旧木柜里拿出好像总也拿不完的糖果；会在我身体瘦小、营养缺乏时，偷偷塞给我零用钱……

仿佛几十年来，大人们总是那样问起：“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啊？”可我总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奶奶好！”因为是奶奶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想起奶奶时，总是温暖的。有那么多的细节包裹着我，奶奶的笑容是我每当受了委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我知道世上除了奶奶，再也没人会用这样的微笑看我。那种目光可以使心灵变得平静、变得温和；可以忘却身上的伤、忘却心里的痛，那是冬日里最和煦的爱抚。

每年暑假，奶奶都会到姑姑家住几天，都已经十几岁的我，还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奶奶。那时没有到城里的客车，我常常是跟着奶奶走很远的路，大概要步行3个小时吧，才能到镇上，然后坐火车到城里的姑姑家。夏天雨水勤，道路常常都是泥泞不堪的，小的时候，奶奶常常背着我走；大了，就和奶奶拄着棍子，光着脚走。

还记得有一次，我边走边说，将来我一定要“走”出去，不能农村呆一辈子。可一想到要离开奶奶，便急忙向奶奶承诺：“奶奶，等我长大了，有钱了，便接你去，我伺候你一辈子！”现在的我已经成家工作，有了一些收入，可一年里都难能回家住上一晚…… 每次回去，匆匆忙忙地看上一眼，买一些可口的小吃、给奶奶一些零花钱，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感觉有些敷衍，心里酸酸的。每次离开，都不忍回头去看，疼痛的感觉穿心而过。

04.

前几天，看到同事的朋友圈，挺沧桑的一条：“大了的我们，是否还记得母亲年轻时的容颜？”想妈妈的同时，我更有些思念奶奶。感觉有点飘忽，好像很久没有好好想想她了。不想了吗？不是，是忽略了。总会为自己找这样那样“忙”的理由、总以为奶奶会永远在我的身边，只要我想看她，她就会在家等着我。等着我回家吃她做的饭、等着我回家陪她聊天……

在至亲的奶奶那里，我总是得到的太多，付出的太少，在我的记忆里，我只给奶奶洗过一次澡——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和奶奶烧了许多水！奶奶身上的皮肤松松垮垮的，很软，一下子能摸到骨头。奶奶年轻时，身体也曾经很美吧。我给奶奶轻轻地搓背、打肥皂、冲洗，仔细地洗擦，奶奶不断地说好了好了，这儿我自己来。奶奶经常是这样，即使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愿意麻烦，我便像小时候奶奶哄我一样哄着她。

这一刻坐在澡盆里的奶奶是个乖小孩，我下意识地哼唱起一些跑了调的歌，奶奶笑意愈来愈浓地荡漾在脸上，祖孙俩终于开怀大笑。给奶奶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扶奶奶到院子里坐好，给奶奶梳头、剪指甲、掏耳朵……那天奶奶很高兴，我看她都掉眼泪了。我也特别自豪！我仅仅为奶奶洗一次澡，奶奶就那么高兴，如果我能够做得更多，奶奶肯定会更开心的！

关于更多爱的细节，总如一帧帧电影情节在我内心深处播放，而久不曾好好陪过你的我，顿生憾惋，那种感觉丝丝缕缕拽着我，生疼；

奶奶，想为你装上一袋烟，吧嗒吧嗒地听你抽着；

奶奶，想为你温上一锅水，仔仔细细地给你洗澡；

奶奶，想为你捂好一个窝儿，热热乎乎地和你贴着；

奶奶，真的好想你！想为你做这做那，回家看看你，给你包皮薄馅大的牛肉馅饺子，陪你看看电视，听你讲讲屯子里的新闻，和你坐在暖和的炕头撒娇……

其实，她已经走了，在这个世上，唯一把我当孩子的人，已经走了；而我，记忆一直停留在她没生病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里！泪眼婆娑中，想说一句，奶奶，我想你了！你想我吗？想我了，就到梦里来看看我……

如果说读书、写字、画画都是一种修行，我希望自己功德圆满！每天1000，坚持365！你的关注与喜欢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谢谢！

无戒365挑战训练营第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