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积月累 ‖ 爱吃鸡头的老付

作者: 你不懂夜的黑 | 来源:发表于2019-07-01 01:16 被阅读1次

    黑白之间的随笔

    日积月累之写作练习

    爱吃鸡头的老付

    老付是某乡镇学区辖下某小学的校长,早年在五十五岁时退居二线做调研员,六十岁正式退休居家。居家的生活与其他退休教师一样,打打小麻将,下下象棋,按时接送孙子上幼儿园、小学直到中学,然后帮忙做一大家子的三餐。在他接送孙子上学时经常遇到,因与他共事过几年,免不了寒喧几句,唠唠家常里短,故事很多,常谈常新,直到孙子不耐烦才告别,各回各家。

    老付爱吃鸡头,他吃鸡头是出了名的,常在嘴边挂的一句话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以至于这句话成了同事们之间的一个趣谈。不过,大家戏谑的时侯都是老付不在场的时侯。

    老付是最早几届的中师生,毕业后被分配到乡镇中学教学,这一教就是几十年,直到退休。那时的乡镇中学最重要的业绩之一就是学生考上小中专的人数,老付做为正规的中师生成了乡镇中学抓业绩的主力军。

    谈起那些年的中师生,业务上个顶个的精,语数英理化没有拿不下的,随便安个课都能带出好成绩来。所以,那些年乡镇中学的小中专成绩斐然,农民的孩子吃上公粮,那是天大的喜事,每有考中者,必请学校领导和带课老师去家里吃一顿饭以示谢意。那时的农村条件还很差,但家家户户养几只鸡却也是平常。所以,做为每年必带毕业班的老付来讲,孩子们的毕业季也是老付的吃鸡季。

    老付吃鸡爱吃鸡头,源于他在家中排行老小,自小无吃鸡头的资格。鸡头常属家长和兄长的特殊奖励之食,只有他们不吃了,才能轮到小弟们吃。家中每次吃鸡,都先由在坐的长者把鸡头捡出,夹到自己碗里,等于给个信号,然后大家才一齐动筷子吃。长者虽先夹了鸡头,却不一定先吃,可一直放到盘中鸡肉全部吃完再吃鸡头,等于在同等条件下多吃一个鸡头。这是大家默认的对长者或对家庭贡献最大的成员的尊重和奖励。

    老付自小看惯了父亲和兄长吃鸡头,眼馋也是白给,他没有吃鸡头的资格。唯一一次在家里吃鸡头就是他考上中师那年,大家把鸡全吃完后,父亲把自己碗里的鸡头奖给他,让他美嗞嗞的过了一把鸡头瘾。自此,每每吃鸡他都对鸡头垂涎三尺。

    等到能常吃鸡时,大家对鸡头也没那么特别想念,因为鸡头上的毛常处理不干净,虽有肉却并不很香,口感也怪怪的,吃起来还麻烦。所以,鸡吃到最后盘中往往剩余鸡头无人肯动,最后成了老付腹中之物。

    老付吃鸡头是一绝,他能耐心细致地把鸡头上的毛拔干净,啜尽鸡头上的汁水,把鸡冠、鸡眼、鸡脸全部吃掉,细细地啃尽鸡头骨上的肉丝,最后咬碎鸡头骨,把鸡脑也吃个干净,只剩一堆碎骨在盘中。这种吃鸡头法,是我平生仅见吃得最有味最干净的一种吃法。

    一起吃鸡者往往晒笑老付:一个烂鸡头有什么可吃的,小心吃上一嘴鸡毛。老付常微笑对曰:你们不懂,宁吃鸡头,不吃凤尾。有好事者怼曰:胡说,那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小子野心倒不小,倒要看看你何时能做鸡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付由于教学成绩突出,人缘也蛮不错,四十岁时被学校提拔为教导主任。于是,人们对他的称呼也改了,见面打招呼都改称“付主任”。付主任依然爱鸡头,仍能够把鸡头吃得干干净净。在付主任吃鸡头时,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样怼他了,以避免尴尬。不过,学区和校级领导以及年长的同事还是偶尔要开一下他的玩笑:小付,今天的鸡头……

    爱吃鸡头的付主任一干就是八年,与他同时提拔的其他主任们都早已升职了,只有他还在主任位上徘徊不升,有人谑称他为“老付主任”,他也不以为意。每次吃鸡,有好事者常把鸡头夹到他的盘子里并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他只有苦笑一下说:鸡头最好吃,鸡头最好吃。

    五十岁时,老付终于遂了愿,被学区破格任命为辖下某小学的校长,狠狠地满足了一下他做头的宿愿。老付仍爱吃鸡头,仍能把鸡头吃得干干净净。不过此时的老付食量已减,等到鸡吃完时,他已吃得很饱,再根本咽不下一个鸡头。鸡头是他的最爱,又不忍丢弃,便用几层餐巾纸包了,出门时装在口袋里。等到大家在归途中说说笑笑时,老付才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鸡头,有嗞有味地吃起来。吃完了鸡头,满足地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们年轻人要记住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于是大家哼哼唧唧应承着,转过脸愉偷地笑完后,一本正经地听他的故事。

    直到五十五岁退居二线,六十岁正式退休,老付再也没有升职。但老付依然爱吃鸡头,依旧能把鸡头吃得干干净净,不过不再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了。

    2019年07月01日于民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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