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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这部纪录片是由张以庆执导,历时14个月拍摄完成的。它记录了在武汉一所寄宿制幼儿园里小班、中班和大班的生活。没有完整的故事,只是一个个细节,一个个碎片,却向我们展示了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面。
刚看这部纪录片时,我们许多人都在笑,笑孩子的单纯、笑他们幼稚的言行。可是静下心来,我们又何尝不是在笑我们自己。就像张以庆所说的,“我们在审视孩子的同时,也在审视我们自己和世界”。
片子是以一个哭着吵着要回家的小男孩开始的。离开妈妈的怀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感到无助与惶恐。这一切只能借助于无理取闹而发泄。当他一边吃,一边说着“吃完回家”时,他渴望的是家庭的温馨,可得到的却只是漠视。周末的时候,把门关上,又小心翼翼地扒开一条门缝,期待那头妈妈会出现。可是往往留下的却是自己独坐的身影。黄昏、背影加上一首《茉莉花》的曲子……成为幼儿园中常见的景象。本应是单纯快乐的童年,为何会染上悲伤的气息?在这样的童年里,他们学到的究竟是些什么?
“请你们像我这样做”,“我就像你这样做”;“小朋友们手放好”,“老师我们手放好”……像这样的对白在片中并不少见。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姿势,有点熟悉,就像是另一个我们。在迫于趋同心理和群体压力下,违心地做着那些循环往复的事。他们怕因与众不同而受惩罚,怕成为人群中的异类,所以心甘情愿地被人塑造成理想中的孩子。当一个人手中握着一只鸟,问你它是死是活时,你给的答案会是什么?大多数人的选择非死即活,很少的人会告诉你鸟的生死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为什么我们的思维会如此局限?会如此类同?这大概可以追究到幼儿园教育。在那儿只有一个人,一种声音。
人们对于特定的事物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可对于孩子而言,这些想法并不是自己产生的,而是通过老师、家长的灌输,因而常产生刻板印象。所谓刻板印象,就是指由于受社会影响,对于某一个人或某一类人所产生的一种比较固定类化的看法,也叫定型化效应。就像片中孩子所说的“开飞机,丢炸弹,炸死美国的王八蛋”一样。他们对于美国究竟对中国做了什么也许并不了解,甚至可能不知道美国究竟在哪儿。可是,在他们眼里,美国就是十恶不赦的。这样毫无理由而又根深蒂固的观点着实让人有些可怕。
尼尔·波斯曼认为儿童与成人的界限正在日益模糊,在社会这个拟态环境下儿童变得愈来愈世俗化,俨然成了一个个小大人。他们可以侃侃而谈中国足球,可以说流利的日语,会顺口溜,懂得了人情世故……好像那个傻傻的、单纯的、只知道尽情玩耍的孩子仅仅是我们的想象。
“你爸妈平时都干些什么?”,“我爸忙着做生意,我妈忙着做美容”;“你有钱了要分给领导吗?”,“当然,领导没钱了怎么办?”……如此老练的回答出自于智齿口中,让人难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这些都是社会在无形之中教会他们的。
“知道什么是爱吗?”,“不知道。”;“妈妈说过爱你吗?”,“没有”……这些发自内心的声音不得不让我们重新审视我们自己。在缺乏爱的世界里成长,在没有个性的空间内发展,在世俗化的圈子内生存,有几个人的童年是真正无忧的?这条漫长的成长道路,曾几何时都留下过我们的足迹。
或许是我们的孩子,或许是我们自己,或许是更多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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