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她要来害死我”。赵之光这样想着,愤怒的想要打翻杯子里的水,想了又想还是假装喝了一口,重新放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偷瞄着门口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离开,他猛然所含在口中的水吐到了垃圾筒里。
楼下传来大门的关闭声,赵之光知道一直看守着他的人出去了。
“对,她以为我会喝下水被毒死,她出去才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明。如果她回来看到我没死的话,一定会对我再下毒手。趁她还没发现之前,我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赵之光想到这里,赶紧起身找了几件衣服装到背包里,想了想,又把平时攒的一些零用钱放在身上。
看到这个背包,他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个可爱纯真的女孩,他叫她春宝。这个背包是春宝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春宝,春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可那些人太可恶了,为什么非要把我俩分开呢?
想到春宝,赵之光涌上了要找寻她的念头,对,我要去江城,去江城找春宝,带她一起浪迹天涯。他悄悄的打开大门,走出院子,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他认为车上会有贼偷去他身上仅有一些钱,所以不敢坐车,只好一路步行往前走。刚走出四五公里,居然看到了同村的一个大婶。那大婶好嚼舌根,她如果看到他,一定会回去告诉他家里人,他们就会知道他往县城走,一定会去车站找他并再把他带回家,那他的逃跑计划就要落空了。
大婶好像看到我了,还朝我阴恻恻的笑了笑。她一定知道了我的秘密,肯定是想要快点回去告诉我家里人来抓我回去。怎么办?不能去县城了,改变线路吧。赵之光心里暗暗计划着,突然就朝大路东边的山上跑去。
他知道山的背后不远有一个荒废的村庄,村庄后面两三公里有一座寺庙。他曾经在寺庙里求过签,住着一位挽着道士发髻的花白胡子老人,还有一位胖胖的圆脸和尚。他们笑起来一脸慈详,常让他想起自己的爷爷。去投奔他们,他们一定会帮自己的。
赵之光拼了命的奔跑,他怕自己再被抓回去关起来,怕被自己家人杀死。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想春宝了。
气喘吁吁的跑了好久,终于跑到那个废弃的村庄了。因为这个小村庄太偏僻,住在村里的人都搬到了镇上或城里,年久失修的房屋东倒西歪,还有一些已经倒塌的残垣断壁。空无一人的村庄看起来无比荒凉。
“喵呜”一只肥胖的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猛然出现在他面前,绿幽幽的圆眼睁盯着他。赵之光拼了命的接着跑,“居然连村里的那只黑猫都放出来跟踪我,这些人难道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吗?”
雾色渐渐笼罩大地,秋天的深山更显阴郁。“前面不远处就是寺庙了,到了寺庙里就安全,出家人一定会帮我的”。赵之光这样想着,疲惫的双腿就霎那间充满了力量。
看到寺庙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赵之光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终于可以活下去了,他充满信心的对自己说。
赵之光缓缓的向庙门前走去,寺庙的大门还没关,里面灯光昏暗,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过长长的回廊,他直接向师父住的偏殿走去。
只见和尚在烧火,道士在掌勺。看到赵之光突然出现,那两个人明显吃了一惊。
和尚朝他点点头,叹一声佛号,问道:“施主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赵之光跑了大半天,早已经又累又饿。“师父,我可以吃你们的饭菜吗?”
“当然可以。”和尚还没有开口,道士笑嘻嘻的答应了。
赵之光的母亲从田里收完花生回家,发现家里安静的不同往昔,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急忙推开小光的房间门,才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她慌张的一边喊一边到处找,可家里任何一处都没有儿子的踪迹。
赶紧给省城上班的老赵打电话,电话接通,她强忍着眼泪说:“老赵,儿子不见了。”
老赵在省城做工程,接到电话之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交待给可靠的副手,连忙坐车往家赶。并交待老伴赶紧去村里找找。
赵之光母亲挨家挨户的问,村里的年轻人和壮年人大都出去打工或读书了,留在村里的几乎都是妇女儿童或老人。
这些人大都不怎么出门的,因此问了一大圈,也没有谁在下午见过赵之光。
正当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阿常嫂从镇上回来了。
看到赵之光母亲,她便问:“珍姐啊,你家小光最近怎么回事?每天闷在家里不出来,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他,喊了他一声,结果他飞快的跑了。”
赵之光母亲一听,赶紧扑上去问道:“你在哪看到小光的?”
“在镇子南边往县城走的路上,不过我一喊他,他就往东山跑了。”
“谢谢你,谢谢你阿常。”阿珍听了这话,丢下她就跑,甚至来不及听到她其他的问话。
老赵兄弟三人,哥哥在镇上做生意,弟弟在县农林局上班,这个下午他们都先后接到了老赵的电话。
“早说让你们把他送医院,你们非要把他关家里,这下出事就麻烦了。”弟弟请了假到长途车站接老赵,一见面就把他数落了一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点回去吧,听你嫂子说,村里人看到他往东山去了。”老赵说。
两个人又坐上从县城往镇里的小巴车,一路摇摇晃晃心急如焚的往镇上赶。
下了车,就看大哥家人和阿珍都在车站等着呢。
看到老赵,阿珍就开始哭。
“我该把他锁在家里的。”她絮絮叨叨的说。
“这孩子往山里走干嘛啊?东山那么大,有没有通知多一点人一起去找啊。”老三问。
“没,没有。”阿珍说。
“我说多喊些人去找,老二家的怎么都不肯,说怕让别人知道小光的病,以后不好找媳妇。”大哥一脸无奈的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要我说,早点把小光送医院治疗,也不至于到了现在的地步。”老三气乎乎的说。
三兄弟又叫了几个在家的本姓男人,一行八九人一起往东山找,分成三组,往其余的三个方向走。
近些年国家推进城镇化,越来越多的山里人都搬出去了,曾经开荒山住田地的人也都走出了大山,山林一旦缺少了人类打扰,大自然旺盛的生命力便显示了出来。
人们曾经走出来还算宽敞的小路,几乎被荆棘和旁边的树藤占满,如果不是年轻时曾经进山砍过柴对这些山路还算熟悉,他们也许都不容易走出去。
“小光,小光。”一行人一边走一边喊。
天色渐黑,视线愈加不好。
“听说这些年山上狼也多了起来,要赶快找到小光啊。”小光的堂哥阿超有点担忧的说,他在省城打工,昨天回老家办事,正好赶上这事。
“阿超,别乱说。不过你以前和小光关系好,知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啊?”老三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前边山顶上是不是有个庙啊?他刚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时候,说过要来这里当和尚。”阿超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是吗?你不早说啊,那我们赶紧往寺庙那边走吧。”老赵找子心切,一个劲的往前跑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们路过一片荒芜的村庄,走过一片无主的坟地,又穿过一道山脊,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灯光。
“寺庙就在那里,去看看吧。”阿超话还没说完,老赵已经再次带头往那边跑去,路上还摔了一跤。
老三和阿超赶紧跟了上去。
“小光,小光,小光......”寺庙大门正要关上,老赵已经冲了上去,他似乎看到了小光的身影。
关门的和尚看到他,扶着关了一半的门问他:“施主找谁?”
“师傅,我找我儿子。”老赵回答着走了进去,四处找寻赵之光的身影。
老三和阿超也赶了过来,问老赵:“你看到小光了?”
“嗯,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了。又躲哪去了?”老赵说着,又想去其他地方找。
和尚及时制止了他,小声对他说:“施主,你赶紧把儿子送到医院去看看吧。如果你不来,我还打算明天一大早就报警呢。”
一开始看到赵之光,和尚并没有特别在意。现在的年轻人稍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想到逃避,以前不是没有失意人来这荒山之中寻求出家解脱。但住过几天之后,又忍受不了这青灯枯燥的生活,就便轻易的离开。
和尚记得赵之光有些眼熟,便以为他又遇到什么难事,想开导他。哪知道他却告诉和尚,自己的父母想要杀死他,还把细节情景什么描述的绘声绘色。和尚差点直接报警。
可是后来,和尚问他父母为什么想要杀死他的时候,他的一句话打消了他马上报警的想法,他说因为自己是神仙转世,爱上了凡间的女人,为这上天故意惩罚他。就让玉帝和王母分别附了他父母的身,借他们之手杀死他,让他回天上去。
他们三个人一听就傻了眼,明明只是抑郁症啊,怎么突然就变成妄想症了呢?在和尚的指引下他们去找到赵之光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爬墙。
看到他们,他诡异的笑了:“我是神仙,你们谁都抓不到我的。”
老赵知道那道墙另一边是悬崖,他一着急就扑上去抓住了小光的腿:“孩子,快跟我回去,没有人要害你。”
趁此机会,老三和阿超也跑上来,一起把小光拉了下来并制止住了他。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我是神仙,我不怕你们!!!!”他疯狂的骂,踢,咬这几个困住他的人。
还好阿超在进庙之前及时给其他几个人打了电话,他们很快的也找了过来,在和尚和道士的帮助下,一起将他带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诊断之后,认定赵之光为精神妄想症,建议送到专业的精神疗养院治疗。
赵之光的父母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子只是失恋后抑郁而已。怕他状态不好,在外面吃亏,让他待在家里哄着一年多,之后怎么就成了目前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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