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打电话来：“请问是朱女士吗？”
我声音沙哑：“是。”
医院：“朱女士您好，您六月份在我院做的PDG活检筛查出来了，有一个囊胚可用，请您安排时间来找您的主治医生定移植方案，祝您好孕。”
我眼泪瞬间出来了，怎么都忍不住：“谢谢。我会尽快去医院的，谢谢您。”
试管之路不简单，三代试管多了层煎熬。我无数次幻想四个囊胚中有一个可用，一个就好！等知道结果了我要让他给我换个新电脑、要他答应带着我和孩子每年出去一次，我还要在怀孕期间使劲儿矫情……
上周公婆来了，我在妈的远程指导下做了几个菜，算不上美味，也能入口。大家坐定，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请他们批评，就听见公爹的声音：
“小朱，我们家不能没有孩子。”
我怔住：我染色体罗氏异位这事儿我们曾商量不告诉双方家人！当初才知道时候医生说有可能是遗传，我求子心切便恼起父母，三周不和他们联系，还是他劝我说父母无错，也是想要孩子。
我看向他，他低着头，习惯性地抠手指。
张了张嘴：“我知道，我也想要孩子，我们是能生孩子的！结果最迟……”
“我知道你们做了试管，我也知道希望不大，上次不就失败了吗？阿华这么大了，你也不想他绝后。”婆婆开口，她不等我答话就继续道：“这个这么贵，你们做了两次了，再做他就得卖房子了，哪来钱再娶？”
我想笑，眼泪却流出来，转向他：“你知道的，咱有很大可能成功，三分之一但咱有四个，这次……”
“你卵巢功能差，这次不成功也没法再做了。”他打断我的话。
我扯扯自己的手指，可能是空调温度过低，它们冰凉，我低下头：“你想好了？”
没有人说话。
“行啊，检查结果下来时候我就说了，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婚。早晚的事儿不是？还让爸妈一起来，怕我闹吗？不过也知道了原来你后妈这么疼你，之前你不是说她总抱怨你自恋爱后就不给家里钱了吗？不是说买桃子不给你吃吗？不是说你四十多了从来不关心你是否……”
“你闭嘴！就是能生孩子我也不想要你了！三十了还这么不懂事儿！永远都这么不懂事儿！我就是不过了！”话再次被打断，他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只空碗，颤抖着。
“怎么？又想摔东西？你砸啊，往这里砸！”我嘶吼着拍自己脑袋：“知道你奶为什么挨这么多打吗？就是因为你爸不拿碗砸她！没你这么……”
这次是我自己停下来，他拿碗砸了自己头，血流了出来，他爸妈忙着收拾，我哭地歇斯底里：“好的，我离婚，我离还不行吗？我们不是拉过勾了！吵架不砸东西的！可是一周就不能等了吗？一周就有结果了？为啥不等了？为啥啊？”
“就是不等了！就是不和你过了！你自己早说了我想离婚随时！”
“我以后懂事儿。都懂事！我再不要你陪了，我都听你的，我不和你后妈生气了……”
没人再打断我，人都出去了。剩我自己哭嚎。
下午结婚证就被换了。
想到这里眼睛再次发酸。深吸口气，定了去医院的票。医生听我暂时不想移植什么也没问，说是囊胚可以在医院保存，但要按时交钱，否则到一定时间，医院会做处理。我点头，出门前医生再次强调：“移植要夫妻双方一起来。”
夫妻双方，我知道。
离开医院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再哭，但没有。心里冰凉得很。
“小安，等等妈妈哦，咱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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